原来如此,杨易释然了,想来这恶婆娘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了。杨易朝马一天道,“马兄既然说了,杨某再计较倒显得小肚鸡肠了,一路走好。”对马一天杨易还是有好感的。
本以为双方就此别过,从此不见。谁知陈楚楚开口了,“小女子可没你身家厚实,那点礼钱随不起。你应该找柳婉儿要礼钱,听说她快死了,知道你大婚,没准儿将自己的嫁妆当礼钱给你!”说完不再搭理杨易,进了船厢。
柳婉儿要死了?杨易瞬间石化,虽然柳家拒绝了自己的求亲,柳婉儿也对自己不感冒,但是,柳婉儿是自己在大明喜欢的第一个女子,相当于自己的初恋。
世间男女,有几个能够忘却自己初恋的。即使被柳家羞辱,杨易也并没有怪责过婉儿,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自从若惜进入了自己的心底,他就没怎么想过柳婉儿,若没有人提起,那么柳婉儿只能是心中最深处的一块记忆罢了。
杨易相信自己和柳婉儿成了路人,也不会想着刻意再去接近她。但是,若柳婉儿生命垂危,作为曾经的朋友,见一见还是应该的。
“去永平!”杨易丝毫不迟疑,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柳婉儿平安无事。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除了越发的破败,永平没什么变化。自从那次到柳家提亲失败后,杨易就再没有进过永平城,快两年了。
物是人非,是最好的诠释。杨易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默默无闻的少年了,此时他的名声传遍京畿,尤其是刺杀皇太极的举动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守城的守军听说是杨易要进城,忙不迭的打开城门,并层层上报通知知府。整个永平官府如同水沸腾一般,忙这忙那,礼房的官员纠结用什么层级的规格迎接;户房官员划拉着算盘,算计用多少银两来招待;兵房官吏琢磨着怎么保护杨易的安全云云。
杨易没想到自己的到来给永平官府添这么多麻烦,他只想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当年自己在永平街头卖雪糕时也无人问津啊!
时移世易,这次战乱中,永平处在战斗的前线,几番击退鞑子的攻城,人们对鞑子嫉恨,对英雄崇拜。杨易当年在永平的故事也被很多人翻了出来,百姓们对永平出了个英雄人物而自豪。
官府热情的接待,杨易也不好拒绝,在礼仪官员的导引下来到知府衙门。一位白面穿红袍的官员带着永平官吏迎接杨易。
领头的官员满脸笑意,“杨操守的功绩日夜在永平传颂,今日一看,果真少年英雄,假以时日定是我大明之栋梁。”
杨易听出此人声音尖锐,没有男人声音中的那种浑厚,是个太监。杨易顿时知道他是谁了,恭敬行礼道,“密丰操守杨易参见刘监军大人,大人孤军夜袭鞑子之事早已传遍三边,令将士们敬仰!”
这个太监就是永平监军刘景耀,率军在迁安夜袭清军,取得胜利,受崇祯褒奖。杨易对太监并没有鄙视之心,只要为国而战的人都应该获得尊重。原知府徐之远进京任职,永平的知府位置一直空缺着,由柳心元署理。但鞑子入寇后,永平进入军管,现在还没有解除,所以刘景耀算是一把手。
刘景耀一一为杨易介绍永平的官员,部分官员杨易都认识,最熟悉的莫过是柳心元。柳心元拒绝杨易求亲一事再次被人们翻出来热议,很多人嘲笑柳心元有眼无珠,特别是底层百姓,纷纷为杨易叫不平。
但柳心元并不后悔,即使杨易现在去提亲,他依然会拒绝,作为文官骨子里对杨易的那种偏见挥之不去。也不能说柳心元是错的,有明一代,文人骨子里的清高那是时代造就的。
见到柳心元,杨易礼貌的行礼,随口说了一句,“婉儿姑娘可好?”杨易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婉儿倒地有没有事。
柳心元哼了一声,“不劳你惦记!”
刘景耀自然知道他们间的过节,赶紧向杨易介绍下一位官员,公事场合不适宜谈私事。
永平官府对杨易一行可谓是热情款待,吃饱喝足不说还安排戏曲。杨易实在无法拒绝,努力让自己适应明朝的官场活动。本以为看完戏就可以了,谁知刘景耀又拉着他秉烛夜谈,这个太监很谦虚的向他讨教练兵和作战方略等军事问题,应付完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刘景耀又热情的邀请杨易留宿,跟太监住一起杨易感到起鸡皮疙瘩,再三拒绝了这个太监的热情,带着自己的亲兵回到老房子里歇息。
沈家赠送给自己的这个宅院杨易还是很有感情的,给了自己遮风挡雨的地方。杨易吩咐亲兵将房子打扫干净。
这一夜杨易睡得很踏实,如同他第一次在这里睡觉一样。
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杨易洗漱一番后,就往柳家去,他要光明正大的见柳婉儿。谁知被柳家的仆人告知,柳婉儿出城了,去哪里无可奉告。
杨易气得想将柳家夷为平地,明显是柳心元那老东西故意将柳婉儿藏了起来。昨日席间,杨易几次有意无意问到柳婉儿的情况,那老东西就是一字不提。肯定这老东西以为自己对柳婉儿没死心呢!
大老远跑来了,总不能又灰溜溜的走嘛,总得见上一面。求人不如求己,杨易命邬猎带人到成为搜寻柳婉儿的去向,邬猎擅长追踪,这点事对他而言小菜一碟,很快就查出柳婉儿去了城外的清风道观。一介弱女子,受不得剧烈颠簸,走不快,柳心元就想着将柳婉儿安排在道观里,非常合适。
清风道观杨易自然熟悉,在这里他进出好几回,并且在这里上演了“生死较量”。当年,这里是鞑子细作的秘密据点,被杨易无意中识破,令雅图损失惨重。而后又编造这里是宝藏之地,引得多发势力在这里较量。
杨易赶到了清风道观,发现这里的香火大不如前了,香客们零零星星。可能是战乱刚结束的原因嘛,人们没有多少心情上香。
进入道观,杨易来到一座偏殿,偏殿的门虚掩着。门口站着一个婢女,杨易认出来了是柳婉儿的贴身侍女阿香。
杨易对阿香道,“小姐在里面?”
阿香认识杨易,点点头,“小姐在里面祈福,让奴家守在门口。”
杨易透过门缝,看见一个女子跪在蒲团上,双山合十,正在潜心的祈福,从背影看正是婉儿。
杨易又问道,“小姐近况如何?”
阿香忧虑道,“小姐消瘦不少,夜夜做噩梦,经常发呆,奴婢生怕她寻短见,日夜不敢离开。”
“何事让小姐如此?”
阿香摇摇头,“小姐不说,奴婢也不清楚……十天前,小姐接到了一封信后就如此了”
“一封信?”看来柳婉儿的确有什么心事,猜来猜没什么意义,只有亲自问问,杨易对柳婉儿还是关心的。
杨易轻轻推开木门,秦双想要跟着进来。杨易看看四周没什么可藏人的地方,“我一个人进去,你们在门口候着。”
秦双机灵的朝殿内瞄瞄,确实没什么可藏人的地方,应该是安全的,就放心的守在门口。毕竟东家要和美女谈点私事,他不能碍事。
杨易进了偏殿随手将门关上,静静的走向柳婉儿,在婉儿旁边的蒲团上跪下。女子确实是婉儿,她双山合十,眼眸微闭,一行清泪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