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击的官兵数量不过百十人,很难形成持续不断的火力,双方很快就陷入了短兵相接的搏杀之中,只有刀剑才是最利索的武器。
成魁挥动砍刀左劈右砍,他的目标是李自成,他眼睁睁的看着李自成在护卫簇拥下逃出视线,恨得牙痒痒的。
刘芳亮一柄长矛连刺成魁,成魁挥刀连躲带闪,一个横向转身将长矛砍成两截。“狗日的,跟成爷比武,你还嫩了点!”
刘芳亮好歹也是农民军中一员干将,战斗经验丰富,抛弃长矛,举起腰刀连连挡住成魁的劈砍,两刀相击,刺耳之声让人起鸡皮疙瘩。
成魁的力道太猛了,一刀下去力达千斤。刘芳亮虎口发麻,暗叫我命休矣时,两个护卫上前为其荡开成魁的必杀一刀。刘芳亮顾不上逞英雄了,趁着手下为其赢得的片刻时机,连滚带爬的跑了。
李自成在亲卫簇拥下,刚跨上战马,火铳声传来,战马中弹嘶鸣着猛烈弹跳,将李自成摔下马来,战马剧烈奔跑几步然后倒地不起。
砰砰砰,枪声响起,李自成的几名亲卫倒地。
李自成反应敏捷,一个鲤鱼打挺躲到树后面,抽出腰刀护在身前。
“李自成,尔若投降我给你一条活路,保你一生富贵”一个声音传来。
李自成嘿嘿道,“你是谁?我凭什么信你?”
“我是朝廷的操守官,密丰军主将杨易”说话的正是杨易,追杀李自成数百里,终于在这里追上,并成功设伏。此时的杨易有些纠结,自己如此轻易结束一代枭雄的性命,这历史的轨迹又该如何运行?难不成自己真的就能改变历史么?后人的历史上不再有李自成这个名字会否枯燥无味?短短一瞬间,杨易思潮起伏,心思转变了多个维度。
“哦,是你呀!”李自成恍然道,“是否在无定河边我羞辱了你,你才对李某紧追不舍。”在无定河边,密丰军被围,杨易要求面见李自成,李自成的部下不但将信使殴打,还说杨易一介操守官没有资格见李自成。
杨易举着手铳,一步步朝着李自成躲藏的那棵树走去,他要体会亲自杀掉一个历史人物会有什么样的快感,“区区小事,杨某岂会在乎。杨某身为朝廷命官,在乎的是朝廷的安宁和天下的太平,尔等聚众造反、祸乱天下,当诛!”
李自成冷笑道,“官逼民反,陕北大旱,民不聊生,朝廷依然加赋添饷,压榨百姓,百姓如何不反。天下大乱的根源在于朝廷无能,君王昏聩。”
杨易一步步靠近李自成,不足十步了,“你已被官兵包围,插翅难飞。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投降免死!”
“投降?做梦。”李自成猛然朝杨易方向扔出腰刀,幸好身边的秦双反应快,将杨易推倒才没有被刀砍伤。
嗖嗖嗖,数十支箭羽破空而来,农场军士卒连忙躲闪。
杨易暗叫一声不好,连忙举枪射击,但李自成已经没有踪影了。“追!”手下儿郎们朝着李自成逃跑的方向追去。但杨易知道为时已晚,他懊恼的将头盔砸到地上,怪自己刚才犹豫了,压根儿就不应该给李自成说话,直接派手下冲过去,或许就能剁碎了李自成。是自己纠结了,给了其手下营救他的时间。
杨易和手下追出树林时,李自成已经扬长而去。
终究,杨易同李自成“擦肩而过”,他失去了改变历史轨迹的最佳机会。
……
葫芦泉边有座村庄葫芦村,村子很小,不过八九户人家,在战火四起的年代因为位置偏远而侥幸的保持着安宁,然而安宁不过是暂时的,一群被官兵击溃的流寇闯入了这里,世外桃源瞬间变成人间地狱,男人被屠,女人被奸淫,房屋被烧。
流贼们将被官兵追击的怒气发泄在村民身上,蹂躏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流贼头子面目狰狞,脸上有鲸字,以前因杀人入过监牢,农民军路过时他被放了出来,也就跟着农民军混。农民军被官军击溃,他就自己拉了一帮人到处流窜。
流贼头子从一个年轻女子身上爬起来,对着一旁流口水的手下道,“你们自己随便玩”。几个手下听了朝被凌辱的女子扑去……
见老大完事了,二把手凑上来,“大哥,不能久呆了,兄弟们该撤了”
流贼头子道,“不着急,着鸟不拉屎的地方官军不会来的,抢了多少银子?”
二把手道,“这帮村民穷得很,所有地方都搜刮遍了才搜出碎银十几两,玉镯子三个,粮食不足百斤,狍子皮倒是五十多张”
头子啐道,“一帮穷猎户,狍子皮带着,赶冬天给兄弟们做身皮衣。”
“大哥说的是!”
两个头子言谈间,一个喽喽慌慌张张的跑来,“不好了,官军来了”
“邪了门了,这地方都能来官军”头子赶紧系紧裤腰带,“叫兄弟们快跑”。然而为时已晚,数百官兵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几个试图强行逃跑的被官兵用火铳击伤,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官兵全部火器装备,没费多大力气就制服了这群流贼,流贼们跪在地上投降,个个惶恐不已。
一位年轻的军官在手下簇拥下进入村子,看见满目疮痍的村子心情沉重,尤其是横七竖八的村民尸体诉说着这里发生的悲剧。在尚未烧毁的房屋里,传来女人悲怆而凄厉的哭声。
近百流贼跪在地上,被官兵围着。
流贼头子跪在地上朝二把手使眼色,二把手会意,争得官兵同意后战战兢兢来到那名年轻军官面前,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元宝,“官爷,这是小的们孝敬您的!”
军官面色凝重,“谁是你们头儿?”
二把手犹豫一番,还是指出了头子,流贼头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很难隐瞒,也索性认了,“军爷,小的不才,带着兄弟们混口饭吃而已,今后您老人家有什么要求,小的们一定让您满意!”
军官眼中精芒一闪,“秦双,将这两人给我剐了,其余人全部活埋!”这名军官就是杨易,他带着手下追击李自成残部,误打误撞下来到了这里,碰见这一幕人间惨剧。他愤怒了,无比的愤怒,剿寇以来他的三观不断被刷新下线,流寇作乱,官兵也作乱,没有最惨只有更惨,他真的不相信这就是中原王朝治下的土地。在这里人性被扭曲,人性的阴暗面被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所见到的惨状无法用笔墨来形容。
杨易很压抑,一直以来他尽力约束着自己,不乱造杀孽,但此刻他控制不住自己,发出了最狠的命令。
秦双一愣之后,坚决执行,命人将两个流贼头子绑在木桩之上千刀万剐。其余流贼全部被活埋,有流贼反抗直接剁其手脚再行坑杀。
秦双、李大海等杨易亲卫出身的将领不由想起东家刚创办双山养殖场时绞杀土匪刀疤脸时说过的话,“人之所以是人,而不同于禽兽,就是因为做人是有底线的。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成为做禽兽的理由!”是的,东家仁慈不假,东家也是有脾气的。仁慈是给良善之人的,脾气是给禽兽的。
收拾完流贼,杨易命人将村民尸体收敛埋葬,邬倩急匆匆跑来,“东家,两个女子想要寻自尽,姐妹们快拦不住了”。这是全村仅剩的两个活人。
杨易叹息道,“随她们去吧!”所有家人都已经去了,她们也饱受凌辱,活着有什么意思。
邬倩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直带着医护队的姐妹们随军救死扶伤,见识了很多场景,心理素质足够好。但此刻也忍不住崩溃了,她能医治人身上的伤,却医治不了人心头的伤。
开拔前,杨易全军训话,重申军纪之后,大声道,“我们密丰军的使命是让王道重归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