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口外五十里。
格里木带着人赶着大批牛羊而来,仿佛一张白色移动的地毯。
“格里木老哥!”远处的杨易大声招呼。
格里木飞骑而来,同杨易一个虎抱,“兄弟,想死老哥了!”拥抱完后,才发现杨易身边还有一位女子。
杨易介绍道,“这是你们大金国的四公主!”
格里木大惊失色,慌忙就要行礼。
雅图淡淡道,“免了!”
杨易不悦,“格里木老实巴交的,你可别吓着人家了。”
格里木吓得魂飞魄散,“杨兄弟……”怎能这么个口气跟公主说话。
雅图翻个白眼,走一边去了。
杨易嘟哝道,“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格里木快晕过去了,杨兄弟胆子也忒大了,敢这么说公主。不过他发现公主并没有生气,心中对杨易又多了几分佩服,只有杨兄弟能把大金公主驯服的服服帖帖。
杨易看着遍地牛羊,欣喜道,“老哥辛苦了!”
格里木道,“杨兄弟,你要牛也就罢了,要这么多羊干什么?你不是自己养了很多猪么?为了赶时间,老哥可是跟人家出了高价的。”
“到草原来一趟,空手回去没法交差!没有人头,总要弄点战利品回去!”敢情杨易是从格里木手里买牛羊当战利品带回去给朝廷交差。“这事你可得保密,不能说出去!”
格里木顿时明白了,“杨兄弟,前几日有两个部落火拼,死了好些人,要不要割几个人头带回去交差。”
杨易大喜,“不错,多弄点人头、耳朵回来!老弟给你算人工费!”
格里木将牛羊交接后,立马去办。
“你们明国人就喜欢弄虚作假!欺上瞒下!连你也不免俗。”雅图嗤之以鼻。
杨易无奈道,“天大地大,皇帝最大!两手空空怎么回去交差!唉,如果能花银子免去战乱,多少都值!”
……
甜蜜的时光总是那么匆匆,有相聚就有别离。
分开那一刻,雅图止不住眼泪往下流,泪眼朦胧!
杨易心里也不好受,想要再次将她拥抱在怀。雅图推开了他的手,纵马而去,她没有回头。她怕一回头就再也不想走。
杨易没有劝慰,相见就意味着有分别!或许,下一次迎接的不是甜蜜,而是刀剑……
文华殿小朝会。
崇祯正和朝臣们商议如何封赏杨易。
“杨易打破我大明数十年未在草原胜战的尴尬,应破格提拔,封总兵!”
“杨百户太过年轻,心高气傲,易生骄横之心,应逐步提拔,不宜拔苗助长!”
“现在武将有几个不骄横的,杀良冒功的都有,只要能打胜仗就行!”
“杨易做百户都已经飞扬跋扈了,再升高位,谁人可制!”
……
众朝臣吵吵嚷嚷的,崇祯感到头疼。个个就知道耍嘴皮子,一个封赏都议不下来。
这时,一个宦官急匆匆进来,“启奏陛下,杨易在古北口羞辱吴总兵,传旨的王公公问如何处理!”
为了显示对功臣的重视,崇祯特意派了太监到古北口迎接杨易,就是打算风风光光将杨易接到京城封赏一番。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崇祯问道。
宦官抹抹额头的汗水,“杨易进关时,发现丢了十只羊,而且吴总兵没有去迎接他,杨百户就围住吴总兵的居所,大骂一通,说他克扣军饷,让士兵们吃不饱,士兵们才偷盗。他还说,还说……”吴国俊也是冤,本来革职在京师待着。崇祯得知杨易即将凯旋,就为其恢复原职,命其回关口,主要目的是迎接杨易。吴国俊本来和杨易有仇,堂堂总兵迎接一介百户太掉链子,所以他自然不会亲自出面迎接,但是迎接的仪式还是安排得挺好的。
“还说什么?”崇祯脸色一沉。
“杨百户还说,这些牛羊是送给陛下的,他这是私偷贡品。”
这下,朝堂炸开了锅。
“乳臭小儿,仗着立了一点军功,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臣弹劾杨易”
“官员功过自有朝廷判决,杨易辱骂上官,臣弹劾杨易!”
“臣弹劾杨易……”
这下,所有朝臣意见统一了,集体弹劾。
崇祯一拍额头,这下好了,封赏议题转为弹劾议题。封赏时,朝臣互相打擂台。弹劾议题,自己单枪匹马同朝臣打擂台。
崇祯头疼,摆摆手,“退朝!”
杨易在古北口作威作福才两天,圣旨到了,着杨易回密丰闭门思过,不许离开密丰,功过相抵!
得,自己没有升官的命,还是做这个百户吧!其实,百户也挺好,能打骂总兵!
“哨长,咱们打胜仗了么?”二憨挠挠头,“咱们出去就是换了几个地方扎营休息,一仗没打,就回来了。”
“东家智勇双全,天下无双。”成魁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憋了半天,“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孙子兵法说的。”
“哦”二憨没听懂,装作懂得样子,“哎呀,回去老爹问我怎么打仗的,那我怎么说!”
成魁敲敲他的脑袋,“大人不说了吗,只要别人问起,就说是军事机密,不方便透露!”
返回前,杨易交代,不许透露关外经历。
气势汹汹出关,一仗未打,回来如同胜利凯旋一般,很多将士一头雾水。这次出关,除了野游就是吃喝,很多人又长膘了。
回到农场,杨易和士兵们受到热烈欢迎!
萧懿、侯成出城十里迎接,大批百姓夹道欢迎!“此战”让农场上下扬眉吐气,一扫阴霾,加之庄稼丰收,所有人都兴高采烈!
杨易骑在马上脸带笑容,挥舞着手臂,同欢迎的百姓打着招呼!
“东家,丰收了!”
“东家威武!”
……
欢呼声此起彼伏,这是农场军民发自肺腑对杨易的感激,乱世里,有什么比平安、丰收更重要的。
为了更显亲民,杨易下马步行,看见认识的人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
“老张头,胖了不少啊!”
老张头五官挤在一起,“托东家的福,吃得饱!”
“狗娃,又长高了!”杨易摸着一个小孩的头。
狗娃咧开嘴,“爹爹叫我快些长大,给东家当兵!”
……
回到镇里,农场大办流水席,正式为杨易接风。从江南回来,农场危机重重,一直没有给杨易像样的迎接。如今农场危机解除,粮食丰收,又“大胜”而归,多喜临门,所以大办宴席。
宴席上,萧懿道,“人说咫尺即天涯,萧某却认为天涯咫尺。东家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我们却能时时听到东家叱咤苏州的英雄气概!还能拜读到东家不逊李白杜甫的千古佳作,仿佛感觉东家从没远行一般。”举人出身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文绉绉的,他的话引起众人一片喝彩。
杨易听了,心里非常舒坦,不过,对纳兰容若又多了几分愧疚,“萧兄抬爱了,不过一时妙手偶得,再要我做什么诗词,恐怕连狗尾巴草都不如了。”
“东家过谦了,倒是我等眼拙,只知道东家性情宽厚,练兵有方,却不知东家才华过人。”萧懿诚恳道,“咱们的东家品性不必多说,才华出众,谋略过人,将来必有大成。大伙尽管死心塌地跟着东家走,以东家品性,自不会薄待我等!”
“跟着东家走!”众人叫喊此起彼伏,将宴会推向高潮。
杨易没有打扰这热闹的场面,毕竟这也能增加农场人心的凝聚力。
……
杨易“凯旋”归来的消息传遍京城。朝廷的文臣武将、勋贵们虽对杨易恨得牙痒痒的,却不得不承认杨易化解了一场“国难”,如此大胜也只是功过相抵,没有封赏,对杨易的弹劾偃旗息鼓了。
最受鼓舞的是同农场通商的商人们,杨易的胜利保证了农场的安全,其将京师通往密丰的关卡一扫而空,通商之路畅通,纷纷到农场置办产业,也吸引更多商人同农场通商,推动了农场商业的发展。虽然杨易受到了禁足令,但是谁都知道,杨易已经简在帝心,不过做做样子而已。
皇帝的禁足令,对杨易而言是难得的假期,忙活这么一阵子,该休息休息。
皇帝没有提战利品,一般而言,谁的缴获就归谁,以资鼓励。杨易还是派人送了一千头羊给皇宫。崇祯得知后,甚为欣喜。作为帝王,不在乎那点财物,关键是臣子的态度。农场缺牛,杨易就全部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