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碍于白夫人在,桌面上三人比较规矩,但是桌面低下,三人的脚来来往往,两个女孩更是童心大起,像小孩子般游戏。白夫人其实知道三个孩子的小动作,装作不知,相公死后,家里难得出现笑声,就顺其自然了。
“杨哥哥,这段日子在戏班里排练,每日腰酸背痛,和你在一起好开心,什么痛都没有了!”吃完饭,三人坐在庭院里,陈圆圆摘着院子里的野花。“过些时日圆圆有个演出,哥哥看了我的演出再走好不好?”
杨易沉思片刻,“圆圆,戏班子里没有人身自由,干脆我替你赎身吧!还你自由!”
董小宛拍着小手,“杨大哥真好,圆圆就听大哥的话,你以后就住我家里,我们一起住,多开心啊!”
陈圆圆眼睛顿时一亮,又转而暗淡下去,摇摇头,“班主对我很好,除了排练也不管我,他说等我长大出名后,可以让我自己离开。”圆圆顿了顿,“我也答应过班主,努力练琴作画,把戏班的名声打出去,如果现在就走了,对不起班主为我付出的心血!”
杨易心里一叹,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不懂人心险恶,身在尘世的旋涡中茫然不知危险。现在还没成名,一切都还可以改变,一旦成名就很难再改了,到时自己恐怕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了。也罢,陈圆圆注定将是历史留名的人物,顺其自然吧!
董小宛拉着圆圆的手,“圆圆,你再考虑一下,杨大哥也是一片好心!”
圆圆眼睛带着迷雾看着杨易,“谢谢杨哥哥的关爱,待圆圆长大,一定回报哥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舞台,不必刻意更改,只要自己快乐开心,也不能说是对是错!圆圆天资聪慧,也许在戏班子里才能让她大放异彩!”杨易受现代文明影响,尊重别人的选择,“圆圆,来,把你要表演的节目说给我们听听,我们帮着参详参详!”
“好,”圆圆兴奋起来,“这次表演的节目讲述的是一个凄婉的爱情故事,一对情人陷入爱河,男子变心,最终两人无奈分开。”
董小宛托着香腮看着杨易,“杨大哥,你会不会也是个负心人啊!”
杨易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一时语塞。“青莲,这只是戏,不要拿来拷问杨哥哥,杨哥哥肯定是个痴情男子!不是负心人!”陈圆圆解围。
“就是,还是圆圆了解我!”杨易夸奖陈圆圆。“来,听我们的圆圆唱几曲!”
圆圆落落大方的清了清嗓子,用弋阳腔唱起了戏里的几段小曲,声音莺莺沥沥,让人神往。
“啪啪啪!”圆圆唱完,杨易和小宛鼓掌!“圆圆唱的真好听,宛如天籁。”
小宛则撅着嘴,“圆圆,你越唱越好听了,我都不敢跟你一起唱了!”
“你知足吧,你的琴就比我弹的好,莫非我一样都不能比你强”两个女孩子还是比较好强的。
“你们两个都很厉害,都是这个!”杨易朝她们竖起大拇指,两个女孩开心的笑了,眼睛都成了月牙儿。
看见两个女孩绝美的笑容,杨易灵机一动,“来,杨大哥给你们每人画一幅画。”
“哇,杨大哥会画画,好呀!”小宛和圆圆开心的拍起了小手掌。
杨易拿起木炭,开始了自己擅长的素描画。伴随着沙沙沙的声音,两个绝世美女的容颜映照在了雪白的宣纸上。
两个女孩本来还很好奇杨易能用木炭画出什么名堂,当看到自己的素描画时,两人眼睛发光。中国古典画更多的追求是神似,不会把人物画的很逼真。而杨易的素描做到了逼真,极其逼真。小宛的柳叶眉,圆圆的酒窝,无不真实而细腻的表达了出来,也震撼了两个女孩。
“杨哥哥!”
“杨大哥!”
两位少女动容的扑向杨易怀里,乐的杨易左拥右抱,好不开心,能同时将金陵八艳中的两美拥抱在怀,绝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看来在明朝泡妞还是要靠点实力啊!嗯,以后要多多发扬。
陈圆圆和董小宛能名留青史,不只是其艳名,还因为她们的才艺,她们本身琴棋书画也不错。见识到杨易别具一格的绘画风采,双眼充满了崇拜。
“杨哥哥,你画与众不同,画的很细致,我也想学!”小宛娇嗔道。
“杨大哥,你不能偏心,圆圆也要学!”陈圆圆撒着娇。
“好,两个我都教,要先亲一个!”杨易在两个美人脸上一边香一个。
“杨大哥,好坏!”
“痒死了”
……
苏州是个好地方,人文风景都让人驻足流连。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都能寻找到自己的生活空间,市面的繁荣让人忘却战争的苦楚。
杨易曾经想象过,当时要是跟着沈家商队到了南方,凭借自己的知识现在想必也是个富商,没事泡泡妞、遛遛鸟,也许生活会是另一番景象。
就在杨易喜欢上这种市井生活,差点忘记自己是个学政时,一份请柬打破了一切。
请柬是吴良儒亲自送来的,而发出请柬的人就是名震江南的复社领袖张溥。看着请柬,杨易叹道,“该来的终归会来!”
宴请地点在苏州有名的天仙楼。天仙楼紧靠莫愁湖畔,月亮初升,湖面倒映着月光,波纹荡漾,宛如仙境。
杨易带着周遇吉如约而至。
天仙楼大门热闹非凡,一个个衣着华丽的人笑意盈盈的互相打招呼,然后携手进门。
每进去一个人,门子就唱道,“翰林院检讨杨士聪”
“礼部主事吴昌时”
……
“当朝户部尚书的公子侯方域!”
……
每念到一个名字就引起一片轰动,一旦进去就被众人簇拥。
“苏州新任学政杨易!”杨易进去时,本来喧闹的天仙楼仿佛被冻结了一般,霎时安静了下来。仅仅安静片刻,喧闹声恢复如初,却无人前来迎接杨易。
周遇吉愤懑,“一群文人狗眼瞎了,如此慢待兄弟!”
杨易倒显得平静,“咱们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的,不必纠结,就当吃个免费宴席吧!”
杨易和周遇吉来到二楼大厅,大厅摆满了桌子,桌子上盛放有水果和点心。那些文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叙衷肠”,杨易和周遇吉两人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闷闷的吃着点心。
侯方域和方以智一起来的,方以智见到杨易倒是打了声招呼,侯方域对杨易压根儿就是无视了。
侯方域、方以智和另外两个锦服公子一起谈笑欢声,从言语中杨易得知另外两人是冒襄和陈贞慧,不禁暗叹,复社四公子倒是齐了。
除了文人还有商人,一群绫罗绸缎的商人们交流着生意经。吴良儒朝杨易点头算是招呼了。
吴良儒身后一个年轻人朝杨易走来,“多日不见,兄台高升了,可喜可贺!”
杨易见到来人,兴奋道,“维霖兄,没想到能在江南相见,来喝一杯!”来者正是徽商程维霖,给杨易很大的帮助,杨易非常感激他,上次欠他的十万两银子,本来要还他的,因为他人不在京师,所以迟迟没能归还。
程维霖见到杨易也很高兴,“家族里的生意多,要东奔西跑……我听说新来的学政叫杨易,以为不过重名而已,没想到真是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兄台见谅,父亲招呼我!”
本想叙叙旧,程维霖的父亲以严厉的目光将他召回,显然是要同杨易划清界限!
杨易看到程维霖投来抱歉的目光,莞尔一笑。看来自己在这里真成了孤家寡人。
“西铭先生(张溥)到……南郭先生(张采)……到牧斋先生(钱谦益)到……稼轩先生(瞿式耜)到……”门子刚唱完,整个天仙楼沸腾了,所有人夹道欢迎,犹如迎接天王巨星一般。尤其是那些年轻学子,看到自己的偶像个个激动不已。
张溥一身白色儒衫,头戴四方帽,有仙风道骨的气质。
张溥微笑示意向大家打招呼。当他的目光扫视到角落里有两人兀自吃着西瓜,嘴角微微抽搐。
对杨易而言,管你是谁,老子无须巴结!只是钱谦益勾起了杨易的兴趣,花甲之年娶了金陵八艳中的柳如是,不知道宝刀能用否!还有水太凉的故事。
张溥坐到主席桌上,挥手示意大家入座,很快整个大厅的桌子坐满了人。杨易那一桌是个例外,只有他和周遇吉两人。很多没有资格入座的就站在四周。
杨易发现张溥隔壁一桌的人有些脸熟,仔细一看,居然是苏州衙门里的同僚,有同知、通判等官员,他们皆身穿常服。他们的出现再次刷新了杨易对复社的认识,大明州府的高官居然只能坐次席,可见复社影响力之深。
难怪自己在衙门里被众人排挤,原来有复社的因素!那为什么复社不待见自己,因为科举弊案同他们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