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处官道狭窄处,一边是布满密林的山坡,一边是湍急的河流!
杨易命令停止前进,虽然进入淮安府境内,但杨易始终担心刘泽清报复,所以小心翼翼。
侯方域赶了过来,揶揄道,“怎么,怕有山匪?堂堂钦差胆子如此之小,怎么对得起这身官袍!”
“朝宗,少说两句!”方以智拽着侯方域,连连对杨易道歉,“大人,朝宗年轻气盛,不要介意!”
杨易才懒得搭理,低声给侯永下达命令。
只见侯永带着几个护卫来到山脚下,朝树林里发射火箭,很快树林里就有浓烟升起,接着一片嘈杂声。
侯永退回杨易身边,只见树林里呼啦啦钻出数百人,个个手拿兵刃。这些人虽然穿着破烂,但是兵刃明晃晃的。
“小杂毛,被你们发现又如何?”领头那人挥舞着兵刃,龇牙咧嘴道,“今日爷要宰了你们!”
杨易细看那人,只有一只耳朵,忍不住哈哈大笑,“原来是一只耳呀,亏你们从山东追到淮安府来了,辛苦辛苦!”
“一只耳”就是刘之干,刘泽清的侄子,因为淫辱妇人被杨易鞭笞。刘泽清命他带领士卒扮成山匪追杀杨易,之所以选择在别的地界,是为了避嫌。
本打算在树林里埋伏,在对方路过杀个措手不及,谁知被对方识破了。之所以被杨易识破,道理也很简单,树林里有动静,而且没有鸟儿飞出,显然里面不简单。而树林里为什么有动静,对方军纪并不好,几百人在里面,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杨易小儿,亏你笑得出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刘之干拍拍刀背,得意洋洋道,“兄弟们给我上,抓住杨易赏银千两!”
三百号人虽然都是步卒,但冲起来还是颇有气势!
侯方域紧张,声音带着颤音,“怎么还不走?”
杨易沉声道,“他们是步卒,我们是马队,岂有马队被步卒吓走的道理!”
“你疯了,他们人数近十倍于我们,耗也能把我们耗死。”侯方域着急了,“你不能让大伙儿在这儿送死!”
“男儿大丈夫,死则死矣!何足惧哉!”杨易抽出腰刀,脸色冷然,不给刘泽清一个教训,真当自己是软柿子。周遇吉,秦双等人见杨易抽出了刀,也齐刷刷的亮出兵器,准备迎接战斗。
“杨易,你就是个疯子,明知打不赢还在这儿逞强”侯方域越发的着急。
“本官答应过你父亲,会护你周全。”
对方的人越来越近。
侯方域顾不得了,“我才不陪你在这儿送死,密之,我们走!”说罢,驱马远遁。跑了好久,侯方域回头一看,方以智没有跟来。
杨易发现侯方域的好友没有走,而是抽出了佩剑。
“你怎么不走?”杨易很惊讶,在他的印象中纨绔公子都是怕死的。
方以智笑笑,“吾辈读书就是为了匡扶天下,而今有盗匪,无法教化,吾就用手中的剑打他们的屁股!”
杨易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方以智看见杨易的护卫以寡对众,丝毫不乱,有序布阵。
匪兵越来越近,进入二十步距离时,砰砰砰的火铳声响起,接着一个个黑疙瘩从护卫们的手中扔出去,将匪兵们炸得七荤八素。
“冲!”周遇吉领着京营护卫在火药的黑烟还没有散去时,就冲进敌阵,狂烈厮杀,穿透敌阵。接着秦双率第二波护卫冲进去,展开第二波进攻。
方以智心头大震,这哪是厮杀,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钦差护卫如狼入羊群,瞬间将十倍于己的匪兵击溃。他头一回见到如此彪悍的士卒,为了保护钦差,那义无反顾的勇气和俾睨战场的杀气。
一只耳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仅一个回合,自己的手下就败下阵来,四散而逃。当他也想逃跑时,秦双挥舞枪托击中其后背……
这帮匪可以说都是“老油条”,打顺风仗可以,但逃命也厉害,势头不对,立马逃走。杨易也没有下令追击,击溃对手就行了,没必要赶尽杀绝。
“老哥还以为有一场恶仗要打,谁知道这帮王八蛋这么快就败了。真不过瘾!”周遇吉意犹未尽。
方以智拿着自己明晃晃的剑,有些遗憾,“本想给宝剑开个光,可对手太差了,站着的跑得太快,倒下的又不忍心施辣手唉!”方以智叹口气道,“不过,非常钦佩大人的手下护卫勇武有加!”
周遇吉得意洋洋道,“这些个混账兵算个屁,俺们可是跟鞑子干仗也不落下风的!”
秦双押着一个人过来,“东家,俘虏了刘之干,怎么处理?”
刘之干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淫人妻杀人子,畜生不如,砍了!”杨易毫不犹豫道,“他的人头找个俘虏带给刘泽清!”
……
清理完战场,正准备行进,只见一个人披头散发的哭着跑过来。
“朝宗,怎么了,你的马呢?”方以智认出是侯方域,大吃一惊!
侯方域哭丧着脸,“马被抢走了!”原来,侯方域见方以智没有跟来,有些担心,加之好奇心作祟,想看看杨易怎么收场,所以没有跑远,躲在附近隐蔽的地方偷看。看得太入迷了,被四散而逃的溃兵发现,马匹被抢,身上值钱的财物也被抢。幸好跑得快,不然小命也可能交代这里了。
杨易吩咐手下腾出一匹马给侯方域,继续前进。
过了宿迁越往南越繁华,因为在济宁耽误的时日太久了,杨易也没有时间查探风俗民情,而是快马加鞭,路过繁华的扬州都没有下来停歇一番,在扬州包船直奔苏州。
这一路行来几乎都是沿着运河而走,也让杨易对运河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运河是南北交通的大动脉,也是京畿的命脉。粮食,布匹,丝绸,瓷器等京畿所需物资几乎全部依赖运河漕运。
运河是很多人的生活来源,也是贪官的钱财来源。事实上,明朝的造船技艺是相当不错的,郑和下西洋时堪称中国古代造船的巅峰时代,也是当时世界之顶级水准。即使郑和之后,造船技艺有所下滑,但是依然实力不俗。
漕运的运输成本高,损耗大。其实完全可以靠海运来实现对京畿的供给。民间的海外贸易已经直接到达日本,琉球,东南亚,供应区区近在咫尺的京畿小菜一碟。崇祯和以前的几任皇帝都曾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为什么没有实现呢?
反对者甚众。一旦走海运,那么运河势必萧条,运河沿线的官员则无油水可捞。众多朝廷的文官们则失去了"孝敬"。真正为国家着想的太少,大多都考虑自己那点私利。
沿着运河,杨易看到了运河的繁华,来往船只络绎不绝,操持各地口音的商贾川流不息。伴随着纤夫们低沉的号子声,一艘艘船南来北往。
繁华背后却是阴暗和困苦。各地漕帮拉帮结派,为争夺地盘和利益彼此明争暗斗。各地官府也参与其中,甚至推波助澜。衣着华丽的商贾士绅背后是衣衫褴褛的纤夫百姓。
明末的腐败和混乱可以说达到了一个高峰。
作为穿越而来的"旁观者",杨易能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待明末的问题。即使现在置身其中,杨易也没办法彻底当自己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仍然习惯性的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个时代。或许自己改变不了历史的车轮,但杨易也不希望自己"来去无影踪",还是该尽量留下点自己的痕迹。
西方国家已经拉开了大航海的时代,而这个东方古国的视线却仍然停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面,可悲可叹!杨易寻思,回京城后找机会跟皇上进言一番,看能否做出些改变。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寒山寺因这首诗而流传千古。
苏州在望,杨易等人弃船上岸,路过寒山寺。侯方域称太累了,需要休息。杨易也饶有兴致道,“路过而不游览,实为遗憾。天色不早,我们干脆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入城”。众人轰然叫好。
寒山寺山门前面的石拱圈古桥是江村桥,桥堍与山门之间那垛黄墙称照壁。山门两旁两棵古樟。黄墙内古典楼阁飞檐翘角,右为枫江楼,左为霜钟楼。进入寺门,入眼就是巍峨的大雄宝殿。佛龛背后一尊威风凛凛的将军像,面朝里,对着大雄宝殿,手拿金刚杵,也叫降魔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