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的新兵们拍着圆滚滚的肚皮、打着饱嗝回到宿舍,留下满地狼藉的食堂。每个宿舍八张高低床,比之这个时代常用的大通铺还是好多了。
站了一上午,新兵们回到宿舍,要么吹牛打屁,要么床上一躺,呼呼大睡。
乔二,长得牛高马大的,一脸憨相,别人都叫他二憨。平时饭量大,爹娘每次看他吃饭,都很心疼。家里穷,不好养啊。听说农场的兵管饱饭,就糊里糊涂的来了。果然,伙食很好,米饭吃了五大碗,还吃到红烧肉了,吃的饱饱,感觉把上辈子没吃饱的饭都吃了回来。回到宿舍,躺到床上,打着饱嗝睡着了。做了个春梦,梦见自己当兵几年,天天吃香喝辣,攒了不少银子,回到老家,隔壁村的翠花看见自己,主动给自己抛媚眼,两人拉着手来到了河边的菜地里,正要亲嘴……突然间地动山摇。
二憨感到自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脸先着地的那种。成魁那狰狞的方脸龇牙咧嘴,“咋地,吃多了?起不来了?……赶紧起来,校场集合!”
这样的场面在很多宿舍同时发生。
集合的军鼓敲响,新兵们从营房里匆匆赶到校场,将官们纷纷赶到宿舍将还在大睡的新兵们“招呼”起来。
三通鼓后,还有新兵没有到位,侯成带人将迟到的人全部拦下。
侯成面色阴沉的看着这几十名没有及时到位的新兵和其将官,手中的马鞭拍着手掌。其中一个嘴角还流着哈喇子的新兵引起了他的注意,“什么名字?”
新兵咧咧嘴,弱弱道,“乔二,别人都叫我二憨!”
"为什么迟到,是不是中午吃得太饱,跑不动了?听不见集合鼓响吗?"
二憨傻笑的挠挠头,"回大人,俺睡着了"但也够憨,实话实说,旁边的士兵忍不住偷笑。
侯成铁青着脸,"中午吃太多了?"
二憨点点头,"红烧肉好吃,就是只给三两。"
旁边的几个士兵彻底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他旁边的成魁咬牙切齿,蠢货。
侯成双目一瞪,手上的马鞭照着几个偷笑的士兵挥了过去,"笑,叫你们笑,老子要让你们哭的认不到你老娘"
二憨挨了几鞭子,终于认识到这是个严肃的事情。
"你们给我绕着校场跑二十圈,一百个俯卧撑。将官督导不力,同罚!"侯成怒吼道。校场跑道长四百米,二十圈就是八公里。
成魁那个郁闷啊,踹了几脚二憨,“赶紧跑!”自己先跑了起来。
杨易废除了苛刻的体罚,处置士兵不许棍棒、残肢、打杀等严重体罚,以禁闭和训练项目加罚为主,适当的打骂还是允许的。
新兵们站在校场上,以为会训练什么时i,结果他们看见十几个剃头匠挑着担子进来。
“剃发,刮胡!”侯成大声吼道。
新兵们盘腿坐在地上,剃头匠们挨个剃。一个时辰之后,场上全是一溜的光头。坐在场边的杨易满意的点头,这看着才顺眼嘛!穿越这么久,杨易始终不习惯明朝人那鸡窝式的头发,文人们还好,头发打理的整齐。但普通百姓的头发真的不敢恭维,他真找不到几个头上没有虱子的。尤其是看着有些人把头上的虱子摘下来直接喂进嘴里,还咬的咯嘣脆,杨易就想吐。经历过数次征战,头发真的影响疗伤,容易感染,所以征兵的时候就说明了这一点。
新兵们有这个心理准备,剃完头之后还比划着谁的脑袋铮亮。
"俯卧撑是啥玩意儿?"跑完二十圈,二憨等人累得跟狗似的。
"趴在地上,双手撑起来"成魁做了示范。
"我的妈呀!"二憨累得,有些偷工减料。一位督导一鞭子抽过去,"敢偷懒,信不信再罚你二十圈。"
二憨吓得赶紧摆正姿态,"大人,我不偷懒了,哎哟,你怎么踩在我背上了……"
新兵们理完发,几辆独轮车推了进来,上面全是服装。这是杨易为他们提供的训练服,很简单,淡青色棉布短袖T恤,青色宽腰大裆薄裤,黑色厚底布鞋。这样的服饰方便训练。明朝士兵训练服没有统一的,一般也是短打为主。
“换!”侯成一声令下。
新兵们就这样光溜溜的在校场上换上统一的训练服,排好阵列后,看着还是不错的。目前杨易只想出了训练服,正式的军装还在考虑之中,虽然脑中有后世的很多款式可供选择,但杨易不想太过另类,必须思考一番。
这一下午就这么过了。
晚餐时,新兵们还是如上午一般在食堂乱成一团,一队督导员挥着鞭子进来了,“排队,不许拥挤、插队!”
“吃多少打多少,不许浪费粮食……你你你,把掉在地上的给我吃了!”
“坐好,不许蹲……吃饭不许走动!”
……
睡觉前,将官们宣布,“亥时四刻(晚上十点)睡觉,卯时一刻(早上六点)起床,起床必须折好被褥……”
见识了第一天迟到者受到的体罚,新兵们在惶恐中度过了第一夜。
卯时一刻,鼓声一响,新兵们起床集合,热身跑两里,吃完早餐,在将官们的引导下,做基础的俯卧撑等训练,然后每个人腿上绑上沙袋,背上再背一副沙袋,在督导队的马鞭之下,“奋勇”奔跑,落在后面的还要额外惩罚。
俯卧撑,引体向上等新式训练方法对他们而言只能算“折磨”,没完没了。午睡后,队列、格斗训练,队列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甭管刮风下雨。晚餐前,甭管会不会游泳、甭管河水冷不冷,泅水训练。督导队划着船在河上,随时打捞快撑不住的人员。
半夜还时不时有紧急集合。
光训练也就罢了,连坐姿,站姿,走路姿势等行为都要严格规范,衣服要求干干净净,被子床铺要整齐等等。完全就是对一个人的彻底改造,改造到连爹妈都不认识。
头几天的训练闹哄哄的,也有闹情绪的,没有二话,直接当逃兵开除。对于训练中出色的人员,杨易不吝提拔,还有很多职位空着呢!这些举措让留下来的人逐步认识到训练的严肃性,加之丰厚的饷银,足够好的伙食,提拔的激励,新兵们逐渐接受了这样的训练。一段时间后,大家不知不觉的发现自己身体变结实了,体力更好了,反而喜欢上这样的训练。几乎所有新兵来时都是瘦拉吧唧的,一段时间后就一身肌肉。
高强度的训练消耗着新兵们的精力,一个个精壮的汉子们连思春的时间都没有……
就这样,每天新兵们喊着口号拉练的场景,成群结队泅水过河成为农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在新兵们逐步加强训练的同时,一则寥寥数语另类的征募公告引爆了农场。
“征募医疗兵。职责,随军医护;要求,女,细心,大脚,能接受准军事化训练!待遇从优!”杨易真是煞费苦心,为了保障军队的战斗力,不惜挑战世俗的眼光。明确招收人员不限男女。当然了,女人只招募不裹脚的。对人们印象中女人只能相夫教子的观念产生巨大的冲击。
出征草原时,很多兄弟就是因为救治不及时而牺牲的。杨易对伤亡情况做了调查,因伤感染致死的比直接毙命的要多,只要能有效控制感染就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杨易虽然不懂医疗,但是控制感染的知识还是知道不少。这也坚定了杨易排除万难组建医护队的决心。
女人比男人细心,更适合这项工作。
在整个大明,普通女人其实也从事生产,种地,纺织等等。在江南,就有很多女子进入作坊做工的。就是在农场,女人们也从事洗衣做饭等事务。按理说,征募女工不算稀罕。这份公告之所以引起轰动,是因为杨易以官方的形式发布的,而且是从事他们想象不到的军事方面。还有大明以女人裹脚为美德,为高尚。杨易明显“歧视”裹脚,也有违大明的“传统”。
公告明确提出,医护兵要跟随军队征战,相当于女兵了,难免让人想起军妓。
观念的改变何其难也,杨易给出的待遇等同士兵,但是应募者寥寥无几。杨易也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