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朝廷告状?可能吗?说句实在话,朝廷是他老朱家的,也是那帮勋贵的。
萧懿摇摇头,“朝廷那么多军国大事,怎么可能为我们这点事费神呢。再说,这种事,也没什么真凭实据,即使告状,未必站得住脚。”
“萧兄所言极是。”朝廷同权贵们都是一丘之貉,杨易可没打算跪求他们,“大家不要悲观,至少我们养殖场的副食他们是阻止不了的,不过进项少了而已。我会想办法的。”
赵依若有所思道,“我们货物主要是大商家承销,他们同权贵的关系深,要想再说服他们恐怕很难!”
杨易脑中有一丝灵感闪动,为了避免精力分散,所有的产出都是由代理商负责倾销。效果非常好,资金周转快。然而现在弊病也出来了,销售渠道被代理商掌握,代理商反水,那么货物就无法销售。养殖场的肉食因为起步低,代理商都是鸡贩子转变而来,小本生意,代理商数量也多,加之货物乃民生之硬需求,即使部分代理商反水,但产品依旧能持续进入市场。
皮革、果酒、肥皂则不同,一方面为了融资,杨易以代理权做交易获得借贷;另一方面,为了省事,代理商都是大商贾,这样导致销售渠道被有限的几个大商家掌控。大商家又同京城勋贵、官僚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不可能为了杨易的小生意,得罪这么多人。所以,他们的立场也最容易被权贵们所左右。
现在就是这么个状况,大商贾们不进货,杨易的货就卖不出去。杨易把握住了这一点,也就找到了破解点,“我先同商家们谈谈,如若不行,就取消代理制度,无论大小商家,只要愿意销售我们的货,都可以给批发价。同时,我们自己在京城和其他城市设立网点,兼顾批发零售……我就不信,没人要我们的货。”
……
入黑前,萧懿、侯成等农场高管回农场去了。杨易则和原来会馆的工作人员住在空空如也的会馆里。
赵依为杨易打来热水,侍候杨易洗漱。
“东家,奴家听到流言”赵依道,“说是你向温体仁揭发周延儒的那番胡话!”
杨易愣了一下,难怪那帮科道言官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周延儒贵为首辅,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自己把周延儒搞下台,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自己。
“谣言没错,是我做的”对着自己的心腹,杨易也无须隐瞒,“他周延儒要搞我们,难道就不许我们反击了?真是笑话。”
在赵依眼中,杨易的形象再次拔高。对方如此隐晦之事,东家是如何得知的,只能用神通广大来形容了。“周延儒在士林中根基甚广,以后我们恐怕少不了麻烦,只是传出这股谣言之人,心思叵测,奴家要不要查查?”
“不用查了,我密见温体仁之事极其隐秘,想必是他这只老妖孽自己传出来的”
赵依惊诧,“温阁老为何要这样做?”
“这还用说,让我来替他背这黑锅呢!”杨易冷笑道。温体仁是崇祯一朝的老妖孽,崇祯一朝,阁老们如流水一般划过,只有他这妖孽稳坐钓鱼台多年,他有什么样的手段,杨易都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不用多想了,既然我们投靠了温体仁,那就有被人当枪使的觉悟。我们得罪了士林,这老妖孽多少能为我们挡点风遮点雨。”
杨易被囚进诏狱,赵依奉杨易之命秘密求见温体仁,就是来表“忠心”的。杨易知道未来几年,这老妖孽都是大明的首辅,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经不起大明这艘巨舰的摇晃,只有想办法抱个大腿。杨易也知道,老妖孽在士林中口碑不好,但他没有选择余地,为了生存,还要什么脸面!
对温体仁而言,杨易这只小蚂蚁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他的生死真是比一粒尘埃还微不足道。即使他提供了自己攻击周延儒最致命的“武器”,那也改变不了杨易在他心中的地位。然而,得知杨易居然活着从草原回来,还带来耀眼的军功,温体仁的想法就不同了。他太明白崇祯的心思了,崇祯就是需要能为他披荆斩棘的将才。杨易的战功,是这些年里明军最亮眼的成绩,崇祯一定会对杨易恩宠有加。别说杀了几个勋贵的家奴,就是杀个把勋贵,崇祯也一定会容忍。那左良玉不就是如此么,借着剿寇的名义,杀了多少豪强士绅,甚至连朝廷的调度都阳奉阴违,崇祯居然忍住了。
一句话,只要杨易不谋逆,崇祯就会容忍杨易的“恶行”。温体仁将崇祯的心思分析的淋漓尽致。既然如此,自己何不顺水推舟,也变相的收获一员良将。即使杨易派不派人来“抱大腿”,他都会这样做。而杨易居然那么乖,派人来表“忠心”了,温体仁自然“笑纳”了。为了彻底收紧杨易,他命手下人将杨易告密一事宣扬出去,那他也只能抱自己这一条“大腿”了。
朝廷大佬们层出不穷的算计,非普通人能看懂。杨易也懒得去想,唯有自身强大,才能逃脱被人摆布的命运。
杨易召来项爻、兰卓,“我们在草原上秘密埋藏的那批珠宝大概值多少银钱?”截获多铎的车队后,在车队里发现大批珠宝,毕竟是林丹汗的家底,多少值点银子。因为一路逃命,那批珠宝没法携带,只能秘密掩藏在草原某处。
兰卓道,“我和项兄大致估算过,值十万两银子。”
杨易骂道,“一个草原的大汗,才这么点家底,还不如江南的一个士绅土豪呢!”杨易指望着这批珠宝还债。
项爻知道东家的心思,“东家,即使要启用这批珠宝还债,来回时间也不止五日,更何况能否平安运回来也是个问题!”
这么多珠宝,没几辆马车是不好运的。杨易不得不放弃这不彻实际的打算,挥挥手,“知道了,你们去休息吧!”
夜深了,杨易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满脑子都是还债。怎么才能来点快钱呢,弄点发明,时间不够……彩票倒是好,可是自己这破产的状态谁能信?……抢劫?不行,自己是正经人,受过高等教育,不能干丧良心的事儿……
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入睡的,起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赵依端来早餐,“东家,有人要见你,等了有一个时辰了。奴家知道你太累,就没有叫醒你!”
“不是来要债的吧!”杨易喝着小米粥。
“不是,说是什么琉球的人!”
杨易想起那个上元夜认识的琉球世子尚质。赶紧喝了几口粥,就前去厅堂。
两人见面热烈拥抱,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
“尚老弟,实在抱歉,一夕贪睡,让你等了那么久!”
“兄台无须客气,是我吩咐他们不要叫醒你的。小弟不忙,多等些时间无妨!”
“老弟贵为琉球世子,如此客气,倒让我惭愧了……来来来,坐”杨易拉着尚质坐在厅堂大门的门槛上,家具都被债主们拉走了,“这些日子忙着公干,一直没能去见你,汗颜啊!……老弟是不是有什么事?”
“兄台客气了”尚质也不做作,很自然的坐在门槛上,“吾来上国京师已久,该回去了,今日特来辞行!”
杨易拍拍额头,“想起来了,你从琉球带来的货物,会馆要了不少,是不是银钱还未结完?”上元节两人认识后,就有了生意往来,会馆买了不少他们从琉球带来的货物。
见杨易以为自己是来要债的,尚质连忙起身道,“不不不,兄台误会了,当时你说我是远道而来的,吩咐赵主事结了现银的,没有拖欠!”
不是要债就好,杨易叹道,“也幸好当时结了银子,要是现在来要银子,为兄真拿不出来,你看看,家徒四壁,空空如也!”
“兄台的境遇小弟已然知晓,兄台不必哀伤,以你的能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小弟相信你”尚质从袖子里掏出一叠会票,“这是小弟这次出使上国赚的一点银钱,数量不多,借给兄台做周转用”
杨易有些不可置信,这叠会票有五万两银子,“琉球隔着京师几千里之遥,你来回一趟不容易,留着自己用吧,为兄会想办法的。”
尚质执意将会票揣进杨易兜里,杨易半推半就也就接下了。“兄台无须客气,我们是大明的番邦,隔上一段时日都会来朝觐的。在上国京师,兄台和我一见投缘,帮我打走萨摩藩的人,小弟甚为感激!”尚质一直铭记着杨易的出手之恩,以前只要遇到萨摩藩的人都少不了被欺辱一番。上次杨易出手之后,那帮倭人就没有再来找过麻烦。
杨易也没想到自己那次出手能换来这样的回报,看来还是好人有好福啊!“你把银钱给我了,回去怎么给你父王交代!”
“兄台放心,使团的公财我是不敢挪用的”尚质压低声音,“这都是我的私房钱,你可别说出去了”
旋即,两人哈哈大笑。杨易也就不矫情了,“谢谢兄弟雪中送炭,来日总有相逢日,杨某绝不负兄弟!”
两人互相搂着肩膀,坐在空空如也的厅堂门槛上,吹起了八卦。
“听说你们琉球的婆娘很温顺?”
“太温顺就没意思了”尚质流着口水,“还是你们大同的婆姨够劲,脚大、泼辣,差点把我从床上踢下来。”
“哈哈哈,对这种婆姨不能客气了,踹她屁股几脚才知道什么叫爷们”
“大同婆姨屁股大,踹着不疼”
……
两个少年坐在门槛上,垂涎着口水,一副猥亵、坏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