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杨易率着明军是大摇大摆的直奔归化,虽有小股八旗兵骚扰,但没有大碍。
当然,杨易也并非盲目出兵,锦衣卫哨探已经将周围数百里的地方侦缉的一清二楚,除了蒙古小部落之外,没有八旗兵主力,只有归化城内岳托一部。而且金军征服漠南没多久,当地的土著部落并未完全归心,历史上,这一带的部落同明朝往来密切,所以少有部落愿意助战金军。既然如此,何不大大方方的进军。
杨易率军抵达归化城南十里,停下了脚步。手搭凉棚,只见大批金军迎面而来,在相距一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两军进入对峙状态。
黄得功和周遇吉一左一右在杨易身边。
“对方约莫三千,是我们的三倍!”黄得功估算着对方数字。
周遇吉补充道,“中间是三个牛录的满八旗,两侧应该是土默特和鄂尔多斯部落兵……如果硬拼的话,我们要从两翼下手。”
杨易摇摇头,“我还想多活几年呢!”靠着这点人马主动同金军硬拼,只有疯子才会。
为了将这股不知天高地厚的明军歼灭,岳托强令征集土默特、鄂尔多斯诸多部落的蒙古兵,总算集结了三千兵力。即使没有蒙古兵助战,岳托也有信心击溃明军,但他想全歼,蒙古兵即使战斗力差,打顺风仗还是没问题的。
岳托正和身边的将领交流着战术时,明军阵营出来几骑人马,为首的是个年轻的少年。
杨易来到两军阵营中间,笑嘻嘻道,“你们谁是岳托,出来和本将军一会!”
金军阵营没有动静。
杨易继续道,“都说八旗兵勇武,怎么,你们的头儿就是懦夫,连面都不敢露出来!莫非缩乌龟壳里了!”
杨易的幽默一点都不好笑,也没人笑。
“你们汉人也就剩嘴皮子厉害了,有意思么!”岳托带着几名护卫缓缓而出,“本王就是岳托,是否勇武不用别人说三道四,但可以告诉你,本王砍下的汉人头颅可以堆成一座山了。”
“岳托兄,有人说你就是个只会逞匹夫之勇的蠢猪,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杨易双山一摊,“你看周边风景如画,吟诗作画多好,谈什么打打杀杀的,多煞风景啊!”
岳托冷笑道,“莫非杨千总带着士兵是来和本王谈论风月的?”
“杨某前来确实不是来打仗的,是受人委托而来!”杨易开始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豪格老弟同我关系匪浅,他说岳托兄很客气,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过他对我说你很欠揍,叫我不要客气……啧啧啧,你俩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要不要我们哥三个一起坐下来喝杯酒,我给你们调解一番!”
岳托脸色一沉,“你同豪格什么关系?”旋即又笑了,“雕虫小技,欲离间我大金内部,痴人说梦话!”
杨易摇摇头,“岳托同志,你太死板了,以后会在你们金国的官场混不开的。战场上各为其主,不妨碍我们战场下称兄道弟嘛!我们虽在敌国,但杨某还是识英雄重英雄的……我跟豪格煮酒论英雄时,我说多尔衮和岳托兄算不算英雄,豪格立马立马摔掉酒杯,说多尔衮不过猪豚尔,说你岳托不过鸡犬尔……”
“够了,别再胡说八道。豪格乃国主之子,是大阿哥,岂能同尔坐在一起!”岳托呵斥道,他是不会相信杨易的胡说八道,但是手下的士兵就可能胡思乱想了,立马喝止杨易。尤其得知对方仅仅是个百户,心里头吃了苍蝇一般。多少明军大将被他斩杀,今日被一个百户羞辱,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岳托旁边跟从的弼尔塔哈尔忍不住道,“鼠胆之辈焉能同国主之子相提并论。”
杨易看向这个蒙古服饰的人,问道,“这位老哥怎么称呼?不会胆小的连名字都不敢报吧?”
“吾乃是科尔沁的勇士弼尔塔哈尔,你可有胆跟吾决斗!”
“好胆量!爷不出手则已,出手必见血。看你年纪轻轻,让尔多活几年吧,再者爷不斩无名之辈!”
弼尔塔哈儿气的鼻烟直冒,“我爹乃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威名响彻草原,不过是你孤陋寡闻罢了。”
杨易想起来了,吴克善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他的姑姑,姐姐妹妹和女儿,不是大清的皇后,就是太后皇妃。皇太极是他的姑父兼妹夫,顺治是他的外甥兼女婿。反正清初的很多重要人物都能跟他搭上关系。
“哦,”杨易故作恍然状,“原来是克善老哥的孽子啊,他说当年酒喝多了跟一个奴婢那个了,生了你。啧啧啧,果然贼眉鼠眼,奴才相!”
猛虎营的士兵笑出了声,连金兵也有人忍俊不禁。
“我爹跟奴婢生的是老八,不是我!”弼尔塔哈儿忍不住辩驳,把自己老爹的黑历史也掀了出来。
两边的人都忍不住看向他,杨易更是一副恍然的样子。岳托忍不住闭上眼睛,蠢货。
弼尔塔哈儿感觉到大伙嘲弄的眼神,拿起两把斧子就要冲出去,“混蛋,我要宰了你!”
岳托赶紧命人将弼尔塔哈儿按住,对杨易道,“竖子小儿,就是不知你这一张利嘴能否敌得过我大金的金戈铁马!”然后对身边的谭泰道,“传令下去,谁能擒住此獠,赏银千两,官升三级!”
“喳!”谭泰命传令兵挥动旗帜,金军开始启动,滚滚马蹄溅起阵阵烟尘。对付少量明军已经不需要什么阵法了,只要全军冲上去即可。
杨易火冒三丈,“岳托小儿,爷的身家只值一千两么?你太瞧不起人了,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爷的这把佩刀也值一万两!”
岳托和身边的将领眼角抽搐,这什么人啊,临死之际还嫌死得不够快的!
周遇吉和黄得功着急的拉着杨易,“大人,快跑,鞑子大军来了”。两人也是哭笑不得,大敌当前嫌弃对方给的人头银不够多的。
“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杨易立马转身拍马而走,边跑边回头道,“岳托,我告诉你,爷是百万富翁,你把爷的身价开得太低,爷跟你没完!”
本以为明军气势汹汹而来是要决战一场,谁知明军居然阵前逃跑,而且跟兔子一般溜得飞快。包括岳托在内的金军将领都有点懵了,什么状况?有诈?
前进中的金军也有点懵,速度稍微迟滞了一下,很多人回头看看令旗有没有新的命令传来。
谭泰请示,“殿下,请示下!”
岳托扬起马鞭,“追,就算有诈,我大金的铁蹄也能将之踏为齑粉!”
金军开始加速追击。
“分!”杨易大声下令。逃跑中的明军分成三路向三个方向逃去。
岳托心里一声冷哼,分兵我的人也比你多,果断下令,“分开追!”。自己领军紧紧咬住杨易,谭泰和伊尔德分别率军向另外两股明军追去。
“再分!”杨易再次下令,三路明军又各自再分出三股,各自逃遁。差不多每一股只有百人左右。
岳托第一反应是,明军再次分兵必然有诈。然这段时间掌握的情报都没有显示明军有援兵前来,就凭自己三倍的兵力即使分兵也占据优势。就是刹那时间,岳托也做出分兵的决定,他自己的目标依然紧紧咬住杨易。
追击过程中,岳托暗暗心惊,分兵后的明军有条不紊,完全没有混乱的迹象。按常理,逃跑一方不敢轻易分兵,并且很容易出现散。而这股明军一分再分之后,依然整齐。足以说明将领训练有方,岳托下定决心一定要将杨易留在草原。
归化城南的大草原上,十几股人马展开了激烈的追逐战。
杨易开始提出这种战术时,周遇吉和黄得功两人差点哭了,自己知道自家事,虽然勇卫营是皇帝亲军,训练有素,但是在撤退过程中分兵也免不了溃散。要以弱胜强,就必须出奇制胜。杨易立马对勇卫营进行突击训练,并且将猛虎营将士安插到勇卫营当中,加强自己对全军的掌控。
追逐中,周遇吉和黄得功发现自己的部下完全没有溃散的迹象,反而士气高涨,所有担心一扫而空,坚定执行杨易定下的策略了。
多路明军中,杨易亲自带的一路压力最大。追击他的是岳托,岳托如疯狗一样紧追不放,而且还是最精锐的巴牙喇护军。饶是杨易绞尽脑汁,也没有办法正面将之击败。最大的杀手锏火药,也在数次战斗中用尽了。
八旗兵擅骑射,长途追逐中,明军疲态已现,而金军依旧彪悍,毕竟他们是亲王殿下的护军。
杨易双腿都磨破皮了,咬紧牙关,追兵越来越近了。
“鞑子快追上了。”护卫李大海话音刚落,一阵呼啸声破空而来,接着传来惨叫声。
杨易回头一看,金军距离很近了,已经开始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