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吓了一跳,看见陈麟要吃人的样子,有些哆嗦。
陈麟呵斥道,“小子,你知道你都招惹了谁么?那群土匪暂不说,你知道陈楚楚和劫持你的马队是什么背景么?”
杨易摇摇头,小声道,“不知道,难不成比你们锦衣卫和东厂还厉害?”
陈麟冷笑一声,“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东西,张成,你来说。”
张成回忆那晚在清心别院外面救走杨易的经过,认真道,“属下观之,他们行进颇有章法,整齐而不慌乱。尤其车夫马一天,武艺高强,绝不是易与之辈。他们射击火铳非常熟练,枪声清脆,不拖泥带水,绝对是精良火铳。所以,卑职以为,这帮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家丁护院,更大可能是军卒。”
陈麟点点头,认可了张成的判断,“能有如此一支堪比劲旅的护卫防身,又能配置精良火铳,那么陈楚楚的身份也不难猜。”
杨易见陈麟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硬着头皮道,“精良的火铳必然要与朝廷有密切的关系才能拿到,那些护卫十之八九也是朝廷的士兵,那么陈楚楚很可能就是朝廷的人。我就好奇了,女人在大明也能做官?”
“我大明除了秦良玉将军是个特例,别的女人要做官,不可能的。”陈麟摇摇头,“小子有点头脑,不错,陈楚楚应该为朝堂某个势力办事的。这股势力不小,甚至能左右朝廷决策。”
胡天问道,“大人,那刀疤脸山贼呢,是什么人?”
杨易大咧咧道,“这帮山贼肯定是为某个官员办事的。这个官员官职不大也不小。他知道了这个宝藏,起了歹心,自己又不方便出面,就让山贼出马。其实,要查是谁也容易,查查这个消息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再查查知道消息的官员哪个有能力让山贼为之效命,就清楚了。”
胡天不满杨易大咧咧的态度,“一般有了案子都会层层上报,经手的官员不少,怎么查?”
“你可太实诚了,普通案子肯定层层上报。但是这种涉及到大笔银子的案子,不到迫不得已谁特么张嘴乱说,个个恨不得压着捂着。”杨易得意道,“所以,老胡啊,你这辈子恐怕发不了财。我敢断定,能指使那帮山贼的官员要么在山海关,要么在永平。”
莫名其妙就成了老胡,胡天直瞪眼。
陈麟眼睛一亮,夸赞道,“分析的不错。”有句话他没说,那个人不会在永平,而是在山海关。
胡天一拍大腿,嚷道,“大人,如此说来,觊觎银子的都是我大明内部的人,那咱们夹在中间算什么事儿,搞不好全得罪了。如果真有银子,豁出去了。但那批银子就是这混蛋编出来的,咱们啥好处也捞不着啊!”
杨易哭笑不得,自己信口开河惹来这么多麻烦,怎么收场?这大明的官员穷到这份上了?
“这不是重点,银子固然是假,但是以此将各路牛鬼蛇神都牵扯出来,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陈麟眼中精光一闪,“那群神秘马队是何许人也,杨易,你可有计较?”
杨易摇摇头,“一路上他们都神神秘秘的,小子哪能知道呢!”
陈麟目光直视杨易,“本官怀疑他们就是鞑子派来我大明的细作!”
杨易目瞪口呆,“大人,小子为了逃命,胡编乱造他们是鞑子,可不是真的。”
“多方证据表明他们就是鞑子的细作。”陈麟语气转厉,“你救的黄雅图就是他们的头子,他们潜入关内定然有不可告人的图谋,而你身为大明子民,却助纣为虐,里通外国,你可知罪?”
杨易傻眼了,里通外国这顶大帽子扣下来,任谁也受不了,说话都不利索了,“大人,小子真不知道他们是鞑子。我就一个逃难的也没有机密可泄露啊,里通外国这帽子,小子真戴不上。”
“伶牙俐齿,混淆是非的小儿。”陈麟疾言厉色,“关外为敌带路,资助伙食。关内隐瞒不报,营救敌酋。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资敌、纵敌。”
杨易欲哭无泪,被人抓住身不由己,就成了带路党,为了保命做了他们的伙夫就成了资助伙食。入关以后,自己哪有自由啊,想报官也没有机会。救黄雅图,那只是无意之举,并不知道她是鞑子。自己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难道能见死不救么?
不待杨易解释,更严重的帽子扣下来。“尔杜撰宝藏,将我锦衣卫、东厂和陈楚楚卷入进来,导致我三方极有可能卷入内讧之中,更有可能动摇我大明江山社稷,予外敌可乘之机。”
帽子越扣越大,杨易感觉天晕地旋。好半天才回过神,沮丧道,“大人太看得起小子了,小子何德何能能动摇大明的江山社稷。”
陈麟哼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杨易无奈恳求道,“大人把宝藏之事是假公之于众,就不会内讧了。也就危及不到大明的江山了。小子不才,误打误撞将鞑子在道观的据点给毁了,也算将功折罪。大人就放了小子,让小子安稳度日。”
陈麟盯着杨易道,“微末之劳也敢居功,亏你说的出口。就算本官饶了你,你也逃不出永平。东厂的人和陈楚楚盯着你呢,你别以为给他们说银子是假的他们就会放过你。他们为你付出了庞大的精力,他们只会恼羞成怒,将你折腾的欲死欲仙。”
陈麟的话不是恐吓,杨易清楚知道自己的处境。但是知道了又如何!
见吓唬够了,陈麟话锋一转,“本官说过把这事了了,就保你平安。现在就算放了你,你也逃不走。”陈麟顿了顿,“必须将这个局破了,你才能走。才走得安全。”
“怎么破局?”杨易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你才是亲身经历者,要靠你自己。你能多次从险境中逃逸,那不是运气,是本事。本官相信,以你的聪明会解决的。只要你能做到,本官绝不食言。”
杨易也没心思追究对错,这事关系到自己的安危,必须解决了,否则自己不可能一直那么好的运气。杨易正襟危坐,“怎么算破局?”
陈麟沉思片刻,“如今三方势力因为假宝藏而动,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更加难以收场。而且造成严重内耗。还有鞑子细作,必须除掉。”
杨易苦着脸,“大人可真看得起小子。”性命攸关,容不得马虎。杨易开始转动脑筋,梳理思路。“大人,我有几个问题不解,可否解惑?”
“但说无妨!”
“那日,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道观的?我们一路小心,应该不会露出破绽。”
胡地解释道,“其实我们并没有找到你们,而是跟踪侯三到的道观。碰见你们是误打误撞。”在山海关,锦衣卫从王七嘴里得知他们分批入关,虽然没有找到杨易那一批,但是发现了侯三,于是张成一路跟踪而来。侯三其实提前一日就到了道观,阴差阳错同万矣错过。碰头那日,锦衣卫已经提前埋伏下来了。
杨易一拍大腿,“陈楚楚同鞑子有勾结。她那日肯定是去同鞑子接头的。但是她发现你们锦衣卫埋伏,她以为你们是去抓捕扮成道士的鞑子,故而利用我去为他们通风报信。贼娘们,够狠的。”杨易愤愤不平。
陈麟点点头,“陈楚楚背景不明,她同鞑子有何勾结,必须查明!”
杨易继续道,“东厂知道宝藏一事,一直隐伏在你们后面。所以,其实你们的行动都在东厂的监视下。在道观,他们就出手准备截胡。”
陈麟补充道,“鞑子细作逃出道观后,被刀疤脸埋伏。敌酋黄雅图受伤逃脱。杨公子就来个英雄救美,是也不是?”说到后面,语带嘲讽。
杨易尴尬的笑笑,接着道,“他们千里迢迢而来,肯定是有重大阴谋,不可能因为一点挫折就轻易退走。”
“不错,”陈麟道,“事情由你而起,只有将鞑子细作一网打尽才能赎清你身上的罪责!”
什么叫由我而起,是我让你们发觉了鞑子细作,是功劳,不是罪责。杨易腹诽道。
想起穿越以来受的窝囊气,杨易激发出了斗志,MMP,老子连微积分,电子原子这等高难度的事都能搞懂,不信跟你们几个明朝人还玩不过心眼。
杨易气呼呼的一拍桌子,“不就是抓鞑子细作和朝廷奸细么,多大点事……”
大街上。
杨易走路摇摇晃晃,双腿直打哆嗦。幸好,有两个锦衣卫“保镖”搀扶。否则就瘫倒在地了。在陈麟面前,他唾沫横飞、信誓旦旦,拍着胸脯说,一定要协助锦衣卫将鞑子细作和奸细揪出来。
跨出门槛,风一吹,才发觉刚才有点上头了,一时激愤之下,把话说得太大了。他还记得陈麟说的最后一句话,“如果能将鞑子细作一网打尽,给你记大功,否则枭首示众!”
冲动害死人啊!自己都朝不保夕,还吹牛皮有能耐抓细作?现在怎么收场?不,应该说安排谁能给自己收尸。在锦衣卫面前放大话,就跟在阎王面前求收留一样,命不久矣!
胡地和卫子良看向杨易的眼神充满同情,那意思是准备被砍头吧!
宝宝心里苦啊!搞不好,连全尸都没有。
胡天看着杨易出门后的囧样忍不住对陈麟道,“大人,你看他那怂样,能抓奸细?就是吹牛放屁。迟早要斩首,不如现在就砍了他,养着白浪费粮食。”
“鞑子细作隐藏极深,现在肯定更是高度戒备,我们要将他们再挖出来很难。死马当活马医吧,他对敌首有救命之恩,通过这小子,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陈麟叹口气,“即使没有收获,也不能真将这小子砍了。满嘴胡说八道,罪不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