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a!”
离家一年多的精灵王子看到白银宫殿门口站得笔直的高贵美丽的精灵王,立刻像一只迷路一百年才找到家的小角鹿,轻快地朝他飞奔过去。
精灵王眼中的两泓春籁湖水落进了几片花瓣,悠悠波动了一下,他犹豫了一秒,就僵硬地被海盗王子抱住,在面颊上落下一个轻吻,然后被挽着手臂,见到了他带回来的那些异族小伙伴。
嘉德罗斯在记忆战场见过伊兰迪尔回忆中的精灵王,但此刻见到他本尊,内心的惊艳与震撼依旧不比其他人少多少。
精灵王平静的目光如拂过绿林的微风,在每人身上停留了片刻,他用优雅温和的声音道:“迷失之国欢迎诸位的来访,我是伊兰迪尔的父亲,埃莱弥尔。”
他没有戴国王的荆棘王冠,以一位长者的身份迎接了他们。但埃莱弥尔看上去只比伊兰迪尔年长了几岁,若不是他那沉淀了千年岁月的深邃目光,他俩更像是相差无几的兄弟。
最终还是伊兰迪尔打破了这神圣的氛围。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地问:“你们那是什么眼神?Something on my face?”
这两人真的是父子吗!!
“伊兰迪尔,为什么不请你的朋友们进去坐下,你的礼仪呢?”
“对对对,别杵在大门口啊,快进来,男孩女孩们。Ada,我这次给你带了超多新的宝石回来,回头我让炉心给你打造一条新的项链,还有手杖……”
迷失之国的精灵和翡翠天堂的圣精灵一样有着超凡脱俗的面容和永恒时光的视角,但不同于高傲排外的圣精灵,他们和善好客。那些好奇善意的目光加上喋喋不休的海盗王子,让众人心中的拘谨逐渐消失。
赞德刨出了尘封多年的骑士修养,和安迷修一同行了个标准漂亮的骑士礼,连雷狮和嘉德罗斯都重拾了弃之不屑的皇室礼仪。
除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意外,比如金差点将他的ada喊成了哥哥,他似乎原本想喊叔叔。艾比则问他迷失之国的移民政策是怎么说的。
埃莱弥尔一一给这些年轻有活力的小生灵送上了来自绿林和星星的祝福。
“你那个朋友为什么晕倒了,他的头怎么了?”
他在伊兰迪尔来得及阻止之前,就赏了趴在那边的派厄斯一个治疗术,对一位千岁精灵大法师来说,这只是挥挥手的事。
“No!!Ada!”
埃莱弥尔差点将杯中的多卫宁洒出来,不由得猜测起小王子将这位“朋友”带回来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方式。
“Ada,这个人是我的……呃,俘虏?人质?总之,不是太友好的那种……”
于是派厄斯的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再次被精灵王赏了个【薇伊莎娜·银光说梦】
“六阶魔法!太浪费了!Ada,我可以用无成本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深知儿子脾性的埃莱弥尔优雅地饮了口酒,“在我面前禁止使用野蛮手段。”
赞德崇拜又向往地看着埃莱弥尔,放在桌下的手已经开始模仿他让派厄斯无痛昏迷时的施法手势了。
太优雅了,下次他再给派厄斯打昏迷时长就可以用这个姿势挥舞重剑了。
“暗影巡林这次来有事要找我商量,伊兰迪尔,好好招待你的朋友们。”
“放心吧,ada”
“还有你朋友送来的那袋……”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魔法材料,我让埃里温放到你房间里了。”
大副只会火系魔法,当然看不出来,好在他老爹感应到了石板上残留的类似空间魔法的痕迹,没有直接将它立在花园里当船长的墓碑。
“还有一件事”,他警告似的眯起眼,看了看伊兰迪尔和他肩上的伊莱恩,“晚上好好洗个澡,你和你的魔法宠物的气息让我感到很不愉快。”
伊兰迪尔吐了吐舌,那可不是洗个澡就能解决的。
精灵王走后,男孩女孩们终于像被解除封印的小麻雀,开始不停地——对船长进行从头发丝到脚趾尖的人身攻击。
伊兰迪尔无比乐意地全盘接收,“船长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不用再下医嘱了,各位,我想你们一定饿了,船长带你们去吃点好的!”
精灵大多是素食主义者,即使是荤食也很清淡,所以船长当然是带着他们去了人狼那边。
人狼族拜访得太是时候了。
莱伊一见了他就热情地扛来了一大桶酒,扛,桶。
“伊兰,今天不喝完这桶不许走!”
“下次再血战到底,船长今晚有重要的事要做。”
他勾过伊兰迪尔的肩,被他身后两人的目光瞪得发怵,莫名其妙地压低嗓音问:“你那两个凯子怎么回事,长得挺漂亮,就是眼神怪瘆人的。”
伊兰迪尔笑眯眯地道:“你可以再大声一点,莱伊,反正今晚是满月,人狼的再生能力和吸血鬼一样。我最后说一遍,他们都是我的船员。”
虽然异界之门的施术者是伊兰迪尔,但跨界旅行对众人的精神依旧造成了巨大的消耗,否则雷狮和嘉德罗斯早在一开始就将这个黏着伊兰迪尔的口无遮拦的狼崽子教训一顿了。
“后天有聚会,到时候你可跑不了咯。”
“你别哭着找阿水帮你喝就是了。”
贴心周到的大总管给每个人都安排了充满植物芬芳的舒适房间,在人狼族蹭完饭后,困倦的男孩女孩们陆续回到了房内。
伊兰迪尔在卧室门口碰到了靠在门框上的雷狮。
他越过雷狮的肩头看向房内的布置,露出一个微笑,“水手,你走错房了,这是船长的……”
雷狮揪住他的领子将他推到墙上,被压住尾巴的伊莱恩痛得给了他一爪子。
幸好船长有记得给猫咪剪爪子。
“我认为在我家里应该不需要守夜,亲爱的,谢谢你的好意。”
雷狮钳住他的下颚,低沉的声音氤氲着酒气,明亮的深紫色眼睛像黑夜中狩猎的狮子的眼睛,“你来我船上的那天晚上……是不是在那个女人床上。”
“莱伊的那桶酒是你替船长效劳的?”
雷狮手上用力,“别装傻,伊兰迪尔,我可没有九岁小孩那么好糊弄,围巾?呵,你恐怕连毛线怎么绕上针都不知道吧。”
“确实不知道。你是在威胁船长吗,亲爱的。嘶——fine,是是是。”
伊兰迪尔握住他的手腕,下一刻,两人的位置就发生了调换。
“人狼的格斗术”,他眨眨眼,“你该剪指甲了,亲爱的。”
“滚。”
“你到底在生气什么?” 伊兰迪尔好奇地看着他眼里明晃晃的怒火,“we are bloody pirates,别告诉我你连小姐的手都没摸过。”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我想,只有骑士和冷酷男孩才会……”
他转了转眼珠子,找了个含蓄的说法,“有一天练剑十二小时的时间?”
他见雷狮半晌不说话,惊疑地瞪大眼,往他下半身瞟,“你不会是...dysfun?Are you?别担心,船长认识相关方面的专家。”
“我跟他们不一样,也不是你臆想的那样”,雷狮的眼里跳出火花,“但也没有伊兰船长您日理万机。”
“Good”,伊兰迪尔在那条银色的小蛇窜到自己指尖上之前,松开他,“那你究竟在——”
雷狮卡着他的脖子将他摔回墙上,那双越来越近的眼睛点燃了他眼前的所有黑暗。
拒绝了跟人狼血战到底,却被狮子盯上,真是命运多舛的船长。
伊兰迪尔嘶嘶吸着气,舔了舔嘴角的血液,轻笑道:“莱伊这次带来的酒好像还不错啊。”
“嘁。”
雷狮的酒劲似乎现在才涌上来,伊兰迪尔在黑暗中看见了他烧红的耳尖。
“居然敢把我当成别的人,这次你最好是清醒的!”
伊兰迪尔倾身一笑,“看上去不清醒的似乎是你,boy”,他意味深长地道:“别忘了我是该死的海盗。”
雷狮瞪了他一眼,飞快地转过身,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
他在门口转悠了几圈,掏出一瓶朗姆,耸耸肩,“船长需要给舌头和嘴巴疗疗伤,没有比朗姆更好的选择。”
他为什么咬你的嘴巴?他想吃掉你吗?
Perfect,如果雷狮知道伊莱恩不是普通的猫,不知还会不会在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作案。
“ty,答应船长,忘了这件事,这不是小猫咪该了解的,也别告诉你老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告诉我,不然我要生气了!
“不,你不生气。”
别敷衍我!你每次都这样说,你和他都是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想骗我!
伊莱恩烦躁地跳到床上,用爪子挠他的床单。
敷衍,猫咪居然都懂了他这是在敷衍。
被拆穿的船长只好妥协道:“好吧,船长会告诉你的,但我们需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要结束你的魔法宠物生涯,恭喜你,男孩,来个庆祝的微笑?”
伊莱恩骤然停住了折磨床单的行为,什么……意思?
“意思是船长要把你的力量还给你了,savvy?”
为什么?你不要我了?
船长发誓,他再也不想听见这个词语了。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有为什么?
“你真的很有当魔法宠物的素养,kitty”
Always,总是有问不完的为什么,该死的好奇心。
“但还差一点火候” ,他神秘地眨眨眼,“巫师总是用行动去寻找答案。That means,等船长把力量还给你,你会知道为什么的,savvy?”
英明的船长,一次性解决了迟早会到来的二十万个为什么。
伊莱恩那双占据了半个脸蛋的大眼睛缓缓眯起,片刻后,他慵懒地用爪子挠了挠耳朵,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大坏蛋。
伊兰迪尔打了个抖,迟疑道:“……Really?为什么船长有种不安的感觉,你到底明白了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把力量还给我你就明白了,用行动去找答案,伊兰。
“……Shit,我讨厌聪明的小孩。”
他都还没把力量还回去小孩就变聪明了,不好的征兆。
他盘膝坐在床上,伊莱恩轻盈地跃上他的膝头,开始吧。
他像之前施展【萨萨菲罗·化泥为石术】那样,将圣灵之棺的施法姿势和咒语倒过来施展了一遍。
身上的法阵亮起白光,将房间照得如同白昼,魔法开始判定解除条件。
判定通过,白光骤然变为不祥的漆黑,黑暗力量从他四肢百骸内抽丝剥茧般被魔法女神抽离,送回伊莱恩体内。
虽然他的身体和伊莱恩的力量完美适配,但长时间背负这种阴暗的力量,滋味并不爽快,就像患上了多年老风湿一样。
恶意变形术解除,变回少年的猫咪从他膝上趴到了他胸前。
老风湿刚好的船长身心俱疲地揉揉前任魔法宠物的头,“先起来,男孩,船长让大总管给你安排个温馨小窝。”
伊莱恩压住他的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乱蓬蓬的头发铺了一枕头,呲牙威胁道:“居然敢将力量还给我,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准备好被我吃掉吧!”
伊兰迪尔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that's not funny,kitty,船长现在能一觉睡到下辈子, you?good night”
伊莱恩皱起眉,将牙齿磨得咯吱响,“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废话,圣棺的解除判定条件是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否则伊莱恩只有一辈子当一只魔法宠物。
船长航行海洋多年,被砍无数飞刀,怎么可能会犯这种天真低级的错误。
不过他原本以为要判定个三四次才能成功,没想到一次就根除了风湿。
“Lovely kitty,我们明天再玩游戏吧,船长困得连你的脸都看不清了,哈——”
“那我靠近一点让你看清楚吧。”
伊莱恩的坏笑在他眼里不断放大,黑洞洞的眼睛像是要将他的灵魂给吸进去。
“可以了,够了!近得船长更看不清了,嘿,kitty,伊莱恩!”
伊莱恩在他嘴巴上蹭了几下,“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不用告诉我,我会自己寻找答案的。”
“No,船长认为我可以回答你的每一个为——”
自作聪明的人,他为什么不选择回答三十万个为什么,而选择了三十万年的大牢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