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之后,方城提出需要去处理几条蛇的尸体。那些蛇都是毒蛇,据赵大夫说,蛇窝的那几条蛇,连蛇肉里都带着毒,更是不能留它们在原地腐烂。反而是最开始的那更粗的花皮大蛇,赵大夫说,那条蛇如果大家搬不动,可以不用管,原地挖个坑埋掉也可以。
毒雾洞在温泉亭的隔着一座山头的西面,这个洞深不见底,洞口常年笼罩着朦胧的雾气,浓的时候甚至呈现一种浅绿色。袁予犀第一眼看到那个洞口,就觉得战栗感在四肢百骸游动。
“阿犀姐姐,不要停留,把蛇的尸体扔进去,咱们赶紧撤。”方城看到袁予犀驻足凝视那洞口,连忙出声提醒。
袁予犀回头看去,发现方家兄弟已经在白雾的边缘等着自己。她连忙将手上拖着的蛇尸扔进坑里,转身离开。“对不住,我刚刚有些走神了。”
“不要紧。”方筑说道,“我第一次见到这洞的时候,也很震惊。”
袁予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三人搬运了两次才把所有的蛇尸丢进了毒雾洞,看着所有的蛇尸消失在毒雾洞深处的黑暗里之后,三人迅速撤离,以免被洞口的雾气侵蚀。就这样,回来之后,方城依旧是连泡了三天的清心茶,祛毒排毒。
之后的几天,四个人因为丧亲之痛都萎靡度日。为了方便互相照顾,袁予犀搬到了冬天隔壁的空院子里居住,突然有了事情干,搬家的时候四个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冬天用一个圆圆的布窝拖着袁予犀的酒走在前面,这个窝下面有个木板,说是冬天的时候用来滑雪玩的。袁予犀低头看着那个窝窝,心想,估计以前小孩子们都有坐过这个吧。袁予犀抬头看向周围的街巷,这里应该处处都有孩子们的回忆吧。
睹物思人,最伤是物是人非。
将弟弟妹妹们下葬之后,大家的日常生活就只剩下了练舞。四个人吃饭,需要准备的食物也变少了,四个人分了两组来准备食物,袁予犀和方筑一组,方城和冬天一组。如此分组的原因也很简单,袁予犀和冬天都不善厨艺,方家兄弟只能一人带一个。
袁予犀的日常就变的更加的偏重于修行。需要做饭的日子,她早上起床就跟着方筑一起去摘菜买肉,回来之后四个人一起去小校场练剑,中午做饭吃饭,下午去练习舞蹈和控制金铃。吃完晚饭就回家打坐。不需要做饭的日子,早起打坐,上午练剑,下午练舞,晚上打坐。每五天一次,她下午会跟着冬天一起去六道溪采集珍珠蚌。日复一日在练功中度过。
再后来,袁予犀将练习舞蹈和金铃的地方改在了冬天的勺勺花田,用金铃控制带着彩带去摘取勺勺花,轻柔的彩带被金铃带动着围住一朵红红色的勺勺花,然后一个用力,金铃带着彩带,彩带绕着勺勺花,一起飞起来。袁予犀伸手接住那朵被端来的勺勺花,将花瓣中的露水依次倒进一个葵口杯中收集起来,一会带回去给冬天喝。
最开始的时候,彩带绕不到花朵上,后来能绕上花朵,但是却没办法完整的将花朵摘下来。再后来,花朵可以被摘下来了,但是花瓣中的露水却没办法保留,会流到彩带上。一天又一天,袁予犀只能慢慢的磨,直到可以完整的摘下一朵勺勺花,并且一滴不漏的将花瓣里露水一起端过来。而袁予犀也终于明白了春熙姑姑说过的“慢比快还难”。
袁予犀现在最多还是只能控制四只金铃,再多就无法保证稳定和准确了。即使练习祭祀舞蹈的时候三十六只金铃都可以保持飞舞在固定位置,但是对敌和表演还是有天堑一样的差距。
袁予犀想起春熙姑姑说过的,灵力大成者不仅可以控制金铃还可以控制彩带,她试着向彩带中灌输灵气,想把九只金铃一根彩带当做整体来控制,但是不比特殊材质打造的金铃易于接受灵力,轻飘飘的彩带根本就不受控制,颇有种无处下手之感。袁予犀只能无奈放弃,心想,出了云山小境之后一定要再回一次袁家大宅找春熙姑姑了解一下。到底是自己灵力不足,还是必须用特殊材质的彩带。
袁家不是没有女修进入过云山小境,但是从未有嫡系女子进入。因为袁家对嫡系本身就非常重视,且世家大族的嫡系一般都资质不错,甚至有些人“不屑”于使用云山小境这等“捷径”。
进入云山小境只是需要交纳足够的灵石即可,但是世家大族会给自己的子女准备足够的法器等资源帮助晋级,且长辈会对晚辈行使监督职责,保证他们的修炼脚踏实地。从这个角度来说,云山小境实际上是那些有资质可以被重视但是没有背景和资源支持的门生的机会。
所以云山小境里只有舞蹈外形,没有袁家祭祀之舞的灵力运行之法或者其他辅助修行的办法。袁予犀心想,以前没有,但是自己来过之后,以后应该会有了。但是袁家嫡系的女子会不会还有人像自己这样进入云山小境却是未知了。
金乌歇脚,晚霞燃火,袁予犀转着三十六只金铃往回走,遇见彩蝶,就用金铃去点,看见粉花,就用金铃去贴,碰到树梢,就用金铃去撩开。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就用三十六只金铃带着彩带在半空中描绘各种形状,走火入魔一样的练习自己以前不够重视的金铃彩带。
方城和冬天已经做好了晚饭,正和方筑一起在石桌旁边等着袁予犀的归来。三个弟弟下午的行程和上午一样,就是练剑。肉眼可见的三个人的剑术都进步了不少。
“冬天,给。”袁予犀将葵口杯递给了冬天,“这是今天的勺勺花露。”自从袁予犀在勺勺花田里练习金铃彩带之后,每天必给冬天带回一小杯勺勺花露。
“谢谢阿犀姐姐。”冬天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可以看得出开心。
“也不知道一个男孩子为啥这么喜欢喝那么甜的东西。”方筑撇撇嘴。冬天最开始是想和两个哥哥分享自己的花露的,但是两个哥哥都说太甜了拒绝了他。袁予犀心中暗自觉得好笑,这算是“甲之砒霜乙之蜜糖”的弱化版吗?
方城道:“小筑,怎么可以这么说。这跟男孩女孩有什么关系,只是咱们两个不喜欢喝甜的而已。”方筑只能又撇撇嘴。冬天挑衅的对着方筑举了一下手里的葵口杯。方筑气的抬手虚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