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霭撞开浴室的门,将三人引入浴室。
里面没有寝殿宽敞,正中的浴池里还蓄着水。
李暮霭趁她们追进来之际,一个扫腿令最前面的宫婢避之不及,栽进了浴池里。
还剩两个,李暮霭稍稍轻松了些,她仍是边打边砸,又趁机抓住女官的手,想从女官手里夺过匕首。
谁知浴池中那个扑到边上,拽住了她的脚踝。
李暮霭回头查看,仅是一瞬,右臂传来一阵剧痛。她与女官争夺匕首之际,手臂被女官划了道血口子。
她抓起旁边的花瓶砸向池里的人,迫使其松了手,再一脚踹开女官。
女官往后摔在窗户上,撞开了半扇窗户。
李暮霭又朝外面大喊,“有刺客!”
动静这才惊动了外面的侍卫。
另一个宫婢恼羞成怒朝她冲了过来,李暮霭侧身躲过,而池中的宫婢也再次扑上来抓住她脚踝,将她扯进了水里,举起匕首刺向她。
伤口泡水,疼得钻心刺骨,李暮霭强忍着,抓着宫婢的头发将其脑袋往水里按,再一把夺过匕首,往宫婢右肩扎下去,这个地方能废宫婢一条胳膊却不致命。
她们来得蹊跷,留了活口才能问个缘由。
侍卫冲了进来,女官眼见大势已去,想抹脖子自裁。李暮霭将手中匕首飞掷出去,扎在了女官小臂上,没让女官得逞。
上面的两人负隅顽抗了一番,最终被侍卫擒拿,池里这个呛了水,又被她死死攥着头发,终于老实了。
一池子水已被她二人的血染红。
侍卫骇然拱手,“姑娘没事吧?”
李暮霭泡在血水里,脸上水痕交错,呼吸慢慢趋于平静,摇了摇头。
她将手里这个往前推了一把,让他们把人押上去。
她身上只穿着件亵衣,等侍卫都出去了,她才慢慢从浴池里出来。
整个浴室里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阿六正好从外面回来,见侍卫押着人出去,又见殿中一片狼藉,已是惊骇,过来瞧见浴室里的情形,愕然愣住,“这……这……”
李暮霭看了看手臂上的伤,方才泡了水,血流得更厉害了,她一条胳膊都是红的。
她扯下系纱幔的绦绳递给阿六,“先帮我捆上。”
阿六赶紧照办,把宫绦勒在她伤口上方,用以止血,又去外面取了衣裳来给姑娘披上。
阿六战战兢兢,“姑娘,那几个是刺客?”
“嗯。”
“这可是紫极殿啊!”阿六深吸了口凉气,见她的伤口很深,他急道,“奴才去给姑娘叫太医!”
“不用麻烦,皮外伤而已,去帮我取些金疮药和药布来。”
李暮霭去到外面,坐在桌旁,用细布慢慢揩去伤口周围的水渍和血渍。她自己知道轻重,还是疼得牙关紧咬。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停歇。
阿六伏跪行礼,“君……君上。”
李暮霭背对着门坐着,披着外衣,露了一侧肩膀。她肤白,大臂上血淋淋的刀口十分夺目。
她言道:“君上在外面等等,我上完药就出来。”
夏侯沉置若罔闻,径直入了她的寝殿,瞧了瞧她的伤。
“给朕。”夏侯沉坐到一旁,拿过她手里的药布替她擦拭。
“一点小伤,我自己来吧。”
夏侯沉看了她一眼,“只剩一只手还想逞强?”
李暮霭抿抿唇,用闲下来的左手拢了拢肩头的衣裳。
夏侯沉边给她上药边问:“怎么会有刺客?”
“从尚衣局来的,我也纳闷呢,君上你这宫里竟然还养着一帮武功高强的宫婢。”
“宫中人多,朕又无暇管内廷的事,难免有些包藏祸心的,回头朕会派人清理。”
李暮霭点头,想来也是这个道理,他是皇帝嘛,管的都是前朝的事,怎知后宫都藏着些什么人。
夏侯沉给李暮霭上药,动作轻柔缓慢,但凡她有一点不适,他都会停下来。
李暮霭知道他是赶回来的,长钦殿那边多半还有公事等着他。
“君上若是有正事就先去吧,反正刺客已经抓到了,什么时候处置都行。”
“朕的紫极殿都闹了刺客,朕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夏侯沉替她包扎好伤口,吩咐柳别情找来两个宫女给她更衣。
夏侯沉背对着她们在殿里走了走,外面是一片狼藉,而浴室的场景更是触目惊心。
除了满地碎玉碎瓷片之外,还有一池子殷红的血水,而地上也撒着不少血点子,被人踩出了一摊摊血脚印。
“外面的侍卫都是死人吗!”
君上震怒,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被放大了数倍,犹如雷霆。
柳别情和一众内侍齐齐跪下,都埋低了头不敢言。
李暮霭刚穿好衣裳,连服侍她的宫女都吓得跪了下去。
她解释道:“君上你别生气,那几个刺客是尚衣局的人,打着送衣裳的旗号正大光明进来的,她们很聪明,说让我试衣裳,侍卫当然要回避,于是她们关了门也没惹人起疑。”
而且她们趁她宽了衣才动手,她身上都没个可以防身的东西,应付起来难免吃力,才把这殿里殿外搞得一片狼藉。
不过紫极殿的守卫是称不上森严,至少比起敬安帝那儿宽松不少,她曾经都溜进来过。谁让这位君上胆大心也大,夜里殿中都不留人值夜的。
李暮霭瞧了瞧周围的镜子,天晓得他当初送来埋汰她的东西,今日竟救了她一命。
也多亏夏天的衣裳薄,她才从镜子里看见了女官藏在衣裳后面的匕首,躲过了那一刀。
大家还跪着,都敛声屏气,殿中一片死寂。
李暮霭过来言道:“君上我们先出去?让人把这儿收拾收拾,看着怪渗人的。”
夏侯沉看了看她,眸中怒色消散了不少,点了头,带着她去他的寝殿。
李暮霭同他坐在坐榻上,右臂一动也不敢动,一动就疼。
她皱着眉头琢磨,“我是不是得罪了人,被人家盯上了?竟有人跑到紫极殿来杀我,这得多大仇?”
“怕了?”夏侯沉看着她问。
李暮霭不假思索,“当然怕,真刀真枪地打我无所谓,可当面动手和被行刺是两码事,尤其是这种毫无征兆的行刺,就跟当年殿下遇刺一样,让人防不胜防,险象环生!”
“从今日起搬过来跟朕同住,这些日子朕去哪儿,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