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无念掉头离开,回去取来一套禁卫的盔甲,让李暮霭换上。
他带着李暮霭在宫道里疾行,边走边问:“你还没告诉我,见傅小公子要问什么?”
“王尚书家的事你听说了吧?”李暮霭言,“我本以为君上可以借此机会将王尚书收为己用,结果事情有变,我想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君上都不想操心的事,你还在替君上操心?”
“你家君上深藏不露,他相信他没有王珩一样能达成所愿,但我觉得捷径就是捷径,不到万不得已不应该选择走弯路。”
夏无念回头打趣,“看不出来啊,当初被君上吓得满地打滚的小姑娘,如今竟一门心思君上着想。”他收回目光喟叹,“既然你是为君上着想,我冒险陪你走一趟也值了!”
“夏大人,这是咱们之间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君上。”
夏无念干笑一声,“我告诉君上?我还怕你转头说漏嘴,君上会来找我的麻烦,咱们如今是一根绳的蚂蚱,谁也不能坑谁不是?”
“你这话说得对,咱们都在为君上做事,也算志同道合!”
夏无念有些无奈地道:“其实你现在去找人,他也不一定在,只能碰碰运气。”
“为什么?”
“傅小公子是个混世魔王,旷课乃常事,尤其是国公大人病重的时候,更没人管得了他,从前他若调皮捣蛋,夫子还爱上奏君上,告他的状,可他自己不争气,君上也懒得搭理他,一来二去夫子连状都懒得告,只要他不祸害同窗,便由着他去了。”
“这样么?”李暮霭应了一声。
太学与皇城不过一墙之隔,出了宫门就到了。
这个时辰太学还没散学,里面正是人多的时候,两个禁卫进去太过显眼。夏无念让她在靠近宫墙的角落里等,他以给傅小公子送东西为由,进去找人。
李暮霭等了一阵,见夏无念从太学侧门出来了,手搭在傅小公子肩上,勾着傅小公子的脖子,像搂弟兄似的带着人正往这儿来。
“夏……夏大哥,不是君上要找我吧?”傅元炘惶恐不安。
“君上找你做什么,君上都被你夫子告状告得烦了,曾与你夫子直言,只要你不拆了太学,由着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夏无念笑了声,将他推进了巷子里,“是这个小哥找你。”
傅元炘看向李暮霭,打量了她一阵,抄起手,咂咂嘴,“我见过你,你是上次跟着君上来我家的那个,说吧,找小爷什么事?”
夏无念忍俊不禁,拍了拍傅元炘的后背,“我劝你老实点,别看人家穿得不怎样,他在君上面前比我说得上话,你得罪了他,君上必定找你麻烦!”
傅元炘愣愣地看了夏无念一眼,赶紧松开手,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裳,揖手笑问:“这位小哥,找我何事?”
李暮霭在路上跟夏无念商量过,反正傅元炘上次看见的也是女扮男装的她,她索性就装到底,免得傅元炘见她是个小姑娘,对她支支吾吾。
李暮霭拱手见礼,憋着声音道:“傅公子,我来是想问问王公子落水的事。”
傅元炘闻言脸色都白了,看她跟看九幽来的鬼似的,吞吞吐吐:“你……你想问什么?”
李暮霭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夏无念也发现了,抄起手抱着剑,略皱起眉盯着傅元炘。
李暮霭随即问道:“傅公子你慌什么?”
傅元炘撇过脸看向一旁,“我没慌,又不关我的事,只是他人没了,听你们提起他,我后背发凉而已。”
夏无念在他身后走了几步,一把拍上傅元炘的肩,加重力道捏紧了,“傅小公子,这位小哥可不是禁卫,人家受过栽培,专程替君上办事,遇事洞若观火,一眼就瞧得出谁在说谎。”
傅元炘被他捏的一哆嗦。
李暮霭只觉她今日这个帮手找得忒对!
傅元炘苦着脸:“你们……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嘛!”
李暮霭道:“看你的模样,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王公子落水当日你也在场,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公子落水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傅元炘耷拉下脑袋,唇紧抿着,神色叫做。
夏无念一看他的样子就不对劲,转到他面前,低头瞧瞧了他,皱紧了眉,“还真有隐情?”
傅元炘一脸为难,心下挣扎良久,抬头同他们商量,“夏大哥,我要是告诉了你们,你们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夏无念笑了声,“保守秘密?你傅小公子虽不成器,但你就这点胆子,能捅多大的篓子,又不是你杀了人,有什么好遮掩的!”
李暮霭做了个大胆的猜测,徐徐问道:“难道王公子落水,跟你有关?”
“没有,是前天,前头我去祭奠王文毓,被赵怀那几个小子给阴了,本不关我的事也成了我的错!”傅元炘叹了口气。
李暮霭莫名其妙,“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傅元炘慢慢讲道:“其实那日湖上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我吃多了酒,醉得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王文毓已经出事。”他接着说,“前日我一到王家,就被赵怀和孙晏青他们拉进了小屋子,他们说是我喝醉了和王文毓起了争执,失手把他推下去的。”
李暮霭眉头紧皱,“有这事?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我当然不承认!可他们几个一口咬定事实就是如此,说那日只有我跟王文毓起过争执,我说是因为王文毓要改我的诗,我不乐意,跟他吵了两句而已,然后我就进船舱喝酒去了,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然后呢?”李暮霭追问。
“然后王尚书就进来了……”傅元炘低垂下眼眸。
李暮霭听得火冒三丈,急道:“他们这不是明摆着给你设了个圈套吗!”
夏无念深吸了一口凉气,只觉连目光都无处安放,不管瞧哪儿都心慌。
傅元炘摊手一拍,“是啊,看见王尚书的时候我也明白了,他们几个是在套我的话呢,王尚书方才一定就在隔壁,他什么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