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颜桑拿起沈昂喝过的杯子，放在鼻尖下闻了闻，除了醇香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就像沈望脖子上遗留着的那个香味。
沈望和沈昂十天前前往南城茶馆之后，整个人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混上了江陵边的船舫，还开始流连花楼沉迷女色……
“小曲，你之前说这些学子在考前与女子厮混也就罢了，现在又说他们流连花楼，你可知道这些有资格进京赶考的学子，都是经过学院院长和当地衙门的考核之后推荐而来的，你这平白无故空口无凭，文人的嘴是世间最毒的刀，你知道你说的话会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林清的话让曲颜桑子陷入沉默，就这个香味加上沈望给许阳他们下的春风散，他们没有去过花楼，曲颜桑信都不信。
令她沉默的是林清的态度，他说学子被保荐进京，说他们的不对，就会成为他人攻击自己的理由。
大雍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开始有这种不成文的规定了。
“难道，就因为他们的身份，就可以无视所有的事实，即使他们死了也不能坏了名声的意思是吗？”
曲颜桑的话，让从楼上下来的凌海瑞的脸色顿时晦暗不明，大堂里的两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继续对戏进行争论。
“小曲，人言可畏，我们都知道这些人私底下浪荡不堪，但我们不能大张旗鼓的宣扬出去，将他们的脸面踩在脚底下。”
林清的意思是首先要保全自身，曲颜桑明白，但不赞同。
“少卿大人你是知道王爷因为什么原因而提前开启科举考试，这本来就是一次针对官员和学子的大改革，难不成我们还要墨守成规，处处规避着外人的风言风语，何况大理寺办案这也不能查，那也不能问，那还不如直接对外宣布他们是压力太大，自尽而死的。”
之前在地方上，林清还能大展手脚，怎么回到金陵之后就开始畏手畏脚的了。
林清被曲颜桑怀疑的眼神伤害到了，他瞬间就明白了百口莫辩是什么感觉了。
“何况圣上选拔官员，应该也不会想看见站在大殿之下的人，底子里会是这样恶劣的人吧。”
凌海瑞听到这里，才缓缓走下楼来。
曲颜桑似乎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直接对林清下令：“员外郎身上也带着那个香气，他们在这里碰面之前一定去过相同的地方，去查他们今天的行程，沈昂独来独往，员外郎身边一定跟着扈从，一定要事无巨细的查清楚。”
林清得令离去。
凌海瑞垂眸瞥见曲颜桑正盯着沈昂的尸体看，示意她说说自己的看法，曲颜桑指着沈昂潮湿的衣袖：“死者毒发的速度很快，若是在二楼和员外郎一起喝酒时中的毒，他不可能会安然无恙的下楼来和大堂里的人喝酒，他衣袖上的酒渍证明他实际上也在害怕员外郎下毒，所以故意没喝员外郎的酒。”
沈昂在得知沈望的死讯之后，还是对这些找上门的人产生了几分警惕，他也害怕自己会走上和沈望一样的路，也对此留了一个心眼。
但事实证明，他再谨慎没有喝员外郎带来的酒，也让掌柜的从重新启封了一坛酒，还极力邀请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喝，还是避免不了自己的死亡。
“那就证明，他们导致死亡的原因里，酒只是一个引子，凶手下的药平时可能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和酒混合服用，就会产生剧烈的毒药，立即封喉。”
和酒产生毒性的，什么都有可能。
“但是沈昂的手指指甲和眼皮嘴唇发黑，证明他是中毒身亡，但他右手手指的颜色比指甲的颜色更深，证明他的手指可能接触过这种毒药。”
什么毒药只会被手指内侧所接触到，而且只有右手。
结合他之前喝酒的举动来看，毒药应该被下在沈昂使用的酒盏上。
凌海瑞点了点头，大致的思考方向是正确的：“刚才掌柜说，沈昂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状元的命，要他打开酒馆里最昂贵的酒，他要和在场的众人畅饮，掌柜的见他兴致高昂，就拿出了自己珍藏已久的琉璃盏，现在琉璃盏已经被送回去检验上面有无毒药的残留了。”
沈昂的尸体表面因为毒素的蔓延开始逐渐变黑，而尸僵也在慢慢开始形成。
曲颜桑上楼看了一眼员外郎的尸体，和沈昂的死因不一样的是，员外郎就是死于酒盏中的毒，酒盏里面残留的酒里检测出了鹤顶红的成份。
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死者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安详，似乎中毒之后并没有产生剧烈的疼痛，安详的就像完成了一桩心事一样的欣慰。
得知林清前去死亡的员外郎家中问话，曲颜桑问了沈昂居住的地方发现他居住的地方刚好就在自己会大理寺的路上，便主动向凌海瑞请命，表示自己愿意带着傅南前往沈昂的居住的地方进行调查。
“如此也好，有你在，傅南有什么不懂的你多教教他，记得把南疆圣女也带上。”
曲颜桑还没说话，凌海瑞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了起来：“带着她，有备无患。林清之前的意思就是让你注意隐藏一下自己，免得查着案，又把自己折进去了。”
他们谁都知道能够做出这些事情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小人物，大理寺一天不结案，他们就会在暗处一直盯着他们，生怕大理寺查到他们身上，过多的暴露也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们已经杀了一个员外郎，也不介意再杀一个大理寺寺正，震慑众人。
“下官明白了。”
曲颜桑从不拒绝他人的好意，凌海瑞都已经特许自己将媚月带着查案了。
前往沈昂居住的地方，曲颜桑向傅南问起大雍皇室的大致结构。
“君氏皇族第一位就是当今圣上，圣上的发妻病故之后，这些年只册立了如今的贵妃娘娘，与圣上同辈的就只有一个贤王，是圣上同父异母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