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颜桑和君无尘相视一眼。
君无尘轻声问她:“圣女好眼力,不知道这种花叫什么名字?我也好向安庆侯夫人开口讨要。”
媚月听他同意,顿时喜笑颜开:“北昭好像叫这种花为泣血,这种花需要北昭皇室血脉日夜浇灌才能绽放,所以只会长在管着皇室罪人的上阳宫,让他们用血养着泣血,日日夜夜忏悔自己的罪孽。”
北昭的泣血,安然无恙运到大雍金陵,这么多年还在安庆侯府长得枝繁叶茂。
安庆侯夫人用自己血浇灌着泣血,这么多年日日夜夜可能早就撑不住了,这些年安庆侯夫人在用谁的血,养着自己院子里的泣血。
当年北昭公主前来和亲,也从未带过什么泣血。
长时间在外云游,能将泣血带回安庆侯府给安庆侯夫人的就只有一个人。
“来人,将沈三爷请到前厅。”
之前沈灏与舒夫人当着众人的面争吵后,就被没有再露过面,曲颜桑还以为他是得知了什么事情,被安庆侯府的这些人伤了心,不愿出来,现在想起来他们之间的争吵似乎还隐含着其他的意思。
曲颜桑一走进前厅,最先注意到沈灏身上穿着的衣裳之上。
上面熟悉的针脚,她心中震惊,面上装作无意问道:“沈三爷可是有了红颜知己,缝制这身衣裳的人看着十分用心,想必是对三爷情根深种。”
沈灏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对此不愿过多提及:“是母亲生前为我准备的,应该是她院子里的丫鬟缝的吧。”
君无尘直接开门见山:“不知道沈三爷这些年在外云游,去了那些地方?不知道安庆侯夫人院子里的花是不是沈三爷去北昭的时候,带回来给侯夫人的?”
沈灏连忙告罪:“王爷折煞草民,这声三爷草民是万万不敢当。”
他抬手行礼的时候,曲颜桑看见了他一直隐藏在云袖下的灼烧的痕迹,这个痕迹与沈老太君尸体自焚前的伤痕很相似。
说起自己在外的事情,沈灏明显带着几分向往的神色,他喜欢自由自在的感觉,比待再金陵城的感觉要好。
“南疆,北昭,巴蜀这些地方,草民都去过。有时候是想着去做些生意,有时候也是为了好友的嘱托,对此姨母没少对母亲抱怨草民,说草民就应该待在安庆侯府,就像大哥一样按照她的想法去生活。”
舒夫人的想法?
曲颜桑想起当年居住在宫里的时候,就曾经听说过丽美人自从进宫之后,就一直想要怀上皇室血脉,只可惜那时候大梁国君已经形同枯槁,也没有了宠幸美人的心思,丽美人喝了很多补药也没有怀上孩子。
当年想要一个大梁血脉的孩子,现在想要一个带着北昭血脉的孩子,依旧贼心不死。
“大嫂院子里的花?确实是草民带回来的,只不过是大嫂传信让人准备好,草民只需要去找他们拿就可以了。”
看沈灏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自己带回来的是什么花。
君无尘手上拿着茶盏,正低头思考着什么,沈灏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君无尘没有制止他,他也只能继续娓娓而谈:“大嫂说自己远嫁,思乡心切,看着这花也安心得多。”
君无尘放下茶盏,抬眼看他,突然提及沈灏当年离开金陵的事情:“听说,当年沈三爷是不满意老太君为你准备的妾室,羞愤离开金陵。”
那时候安庆侯府圣眷正浓,沈灏还是泓熙帝在殿前亲点的探花郎,鲜衣怒马状元郎,羡煞众人。
谁曾想,探花郎回府的次日,直接交了一份辞呈,离开了金陵。
提及此时事,沈灏说话的声音带上看几分颤音:“王爷应该也知道了,大哥和安儿将整个侯府的丫鬟都祸害了的事情,他们行事荒诞放浪,竟然还要草民加入他们,还是母亲和姨母提出来的。”
在满是污浊的地方,保持干净就是一种罪。
沈灏自认做不出忤逆长辈的事情,他干脆直接辞官,离开安庆侯府,离开金陵,以这样的手段来向沈老太君和舒夫人表达自己的愤怒和反对。
“请问三爷,这花是你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沈灏思索着说了一个数字,曲颜桑算了一下时间,发现时间线和他人所说的对不上,甚至和安庆侯夫人院子里面生长的泣血都对不上。
一株泣血,仅是凭借安庆侯夫人一人的血液浇灌,能生长成现在这样,安庆侯夫人竟然还生龙活虎的站在他们面前,属实是奇迹发生。
“有一次,大嫂出门了,母亲将自己身边的丫鬟派去帮大嫂侍弄花草,没想到大嫂回来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个丫鬟打死了。”
不用细查,这个丫鬟也是舒夫人费尽心思找来送进侯府的,没有户籍文书,也没有亲人在金陵城,死了也不会有人找到官府。
他低头道:“这个丫鬟就是当年母亲为草民准备的人,草民原想着我自己拒绝了母亲,她还能有一条活路,没想带……”
这个侯府,哪里有什么活路。
有的只是被权利和欲望占据了心思的人和苦苦挣扎着不愿就这样死去的可怜人。
沈灏在说出这件事之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临走时他言辞恳切的与君无尘说:“草民知道不管凶手是谁,这安庆侯府可能会不复存在,作孽的是主子,和侯府的下人们没有关系,还请王爷网开一面,放他们离开。”
只能说,沈灏知道一些事情,但不多。
他不知道舒夫人送进来的人都没有户籍文书,即使君无尘点头允许他们离开,没有户籍的他们怎么能在金陵城活下去。
“王爷,下官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测,还请王爷能够为下官解惑。”
只需要证明一个问题,曲颜桑所有的疑惑就都能解开了。
如果,这侯府里还有来自北昭的人,在为安庆侯夫人养着这株泣血,那这个人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