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要新建的登仙台才刚刚开始动工，前方就突然传来了前线失守的消息，羌族人果然过不下这个冬天了，挥兵南下。
短短三天时间，大昭就已经失守了吉阳鄢郡和汉河郡两大城池。羌族人的兵马却还没有停下来，直逼京城。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人心惶惶，皇帝急召众臣前来商议对策，问来问去，最后还是只有早已年迈的老将军敢带兵去和羌族打。
然后丞相提议要让一个皇子随行，用来稳定民心。
几个皇子互相推让，就是没有肯去的。
江清辞上前半步道：“陛下，臣以为，或许九殿下能当此重任。”
全场忽然静了一下，这次没有人反对了，都是一片赞同的声音。
让池砚舟随君出征不管是对三皇子，或是太子都是一件除去竞争对手的好事。
只有池砚舟，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注视着江清辞的背影，心中一片寒凉。
先生，你是要我死吗？
皇帝抚摸着自己的龙椅，终于将视线停留在了池砚舟身上，然后露出一个随和的表情问：“九儿，你可愿随军出征？”
池砚舟直到这一刻才终于移开视线看向了皇帝道：“儿臣愿意。”
几个皇子见江清辞亲口把池砚舟送上了战场，原本还在暗中猜忌江清辞和池砚舟结盟的表情几人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清辞若是真的像传闻中那样和池砚舟关系好，又怎么会亲自把他给送上战场？
太子见池砚舟应了下来，暗中朝着江清辞竖了个大拇指，江清辞淡淡笑了一笑又收回了目光。
他二人的互动都被池砚舟尽收眼底，他抿了抿唇，掌心被他用力握得渗出了血来，他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一样。
下了朝，江清辞回到府中后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下人越来越少。
江清辞意识到不对劲，脚步也只是稍微顿了顿，就毫不犹豫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刚抬起脚迈出半步，头上就一道黑影落了下来。
江清辞猜测是池砚舟要对他出手了，按照原著里面描写的那个小暴君，此时池砚舟应该会给他一刀。
江清辞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想当中的疼痛却并未来袭，江清辞反而被一个人给紧紧抱住了。
池砚舟正处于换声期，他低沉的嗓音贴着他的耳边响起，痒痒的：“先生这么紧张做什么？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江清辞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明明已经长得比自己高，此时却埋在自己胸口一蹭一蹭的小崽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无奈地推了他一下道：“我没多想，只是你突然窜出来吓到我了。”
没能成功推开池砚舟，反而被他带着慢慢压到了书房的门上抵着，他慢慢凑近江清辞，与他鼻息相近，江清辞只要再抬一点下巴，两个人就会吻上。
但两人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江清辞想，大抵是快要分别了，小崽子粘人点也正常。
只要他没有想着要杀自己就好了，他可不想被自己亲手养大的崽子给杀了。
半晌，池砚舟说：“先生，还有半个月就要到我的生日了。”
江清辞浑身一僵，他本以为池砚舟来这里堵他是为了问他让他上战场的事情，却没想到来了这样一句话。
他才想起来池砚舟的生日确实快到了，但他今年显然没办法留在京城过完他的十九岁生日再离开了，前去支援的军队最迟后天就必须要出发。
江清辞犹豫了一会儿问：“你今年想要什么礼物？我提前给你。”
池砚舟说：“先生送的都喜欢。”
这句话倒是不做假，江清辞每一年给他送的生日礼物都被他好生收了起来，放在一个小箱子里锁了起来。
就连去年江清辞给他做的蛋糕都被他留下了一块一直放着放干了都还留着。
池砚舟看着江清辞说：“先生，你不怕我死在战场上吗？”
“你会吗？”
池砚舟摇了摇头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说：“我不会，我还要回来见你。”
这样直白的亲近，不管是发生在亲人还是爱人之间都足够让人动容。
江清辞忍不住心尖一颤，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心口蔓延开来，让他突然对眼前这人生出几分不舍来，他说：“我会在京城等你回来，明年你就成年了，要行冠礼，到时候会陪你过。”
（古代男子二十岁才算成年，称之为弱冠。）
池砚舟期待地问：“那先生会为我取字吗？”
江清辞道：“就算是取字也该是你父皇帮你取，我一个太傅，还没有资格。”
取字一般是要较为亲近的长辈来帮晚辈取，也意味着祝福。
“可是我想要你给我取。”
江清辞看着池砚舟，诡异地升起一个念头——这小暴君不会是从小父爱缺失，想要我给他当爹吧？
这个想法太雷人，江清辞立刻冷硬道：“不行，不合适。”
开什么玩笑，这小暴君的父亲，兄弟姊妹，有哪个是有好结局的？
差点忘了他这个太傅的结局也不好。
江清辞的脸瞬间就木了。
池砚舟抬起头看着他问：“因为父皇还在的缘故吗？”
“嗯。”
池砚舟继续问：“那是不是没有父皇，你就愿意了？”
江清辞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江清辞答完才觉得不对劲，这小崽子问这个，是已经准备好让他父皇“不在”了吗？
越想越不对，江清辞拍了一下池砚舟的手说：“好了，松开我，你抱了一会儿也该够了。”
池砚舟却还是不松手，他看着江清辞说：“不够。”
江清辞想要用劲挣脱，又想起池砚舟的武力值似乎要远高出自己，于是又放弃了，他问：“我跟陛下主动提起让你上战场，你不怪我吗？”
池砚舟道：“不怪，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要我死也可以。反正我这条命左右也不过是你救出来的。”
江清辞被他这句话气到了，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死？”
池砚舟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