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仲炎把车子开进饭店前,先在市区兜了一圈。
将近晚上八点,他才回到饭店,然后踏进办公室。
“你还没走?”看到恩熙,他愣住,杵在门口。
他没想到,恩熙竟然还没下班。
“是,我刚准备关灯离开。”她刚刚收拾好办公桌,才站起来他就回来。
他点点头,然后径自走到自己的座位。“灯不必关了。”他打开电脑,头也不抬地对她说。
恩熙愣在原地,站了妤一会儿。
她等待着,但是叶仲炎并没有抬头跟她说话的打算……
“那我先离开了。”她垂下眼,落寞地说。
“好。”他冷淡地回答。
恩熙慢慢转身,离开办公室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叶仲炎盯着电脑萤幕,神情专注。
回过头,她只好沉默地走开。
恩熙一走,叶仲炎的视线就离开电脑萤幕,转到走道前那扇关起来的门上,
他就这样瞪着那扇门,冷峻的脸孔没有表情。
接近凌晨两点才到家的叶仲炎,一大早就出现在早餐桌上。
早上八点钟,叶远雄在餐桌旁一接到电话,立刻就对儿子说:“等一下你坐我的车,我们一起上班。”
叶仲炎看了父亲一眼,“是。”他冷淡地答话。
然后看来像若无其事一般,叶仲炎继续吃完他的早餐。
在车上,叶远雄对儿子说:“已经知道她人在哪里了。”
叶仲炎没有搭腔。
“王部长已经得到助产士的住址,”叶远雄继续接下说:“听说为了谋生,十五年前她已经跟丈夫一起,搬到果园工作。”
“怎么问到人的?”
“姓尤的助产士并不多,二十多年前执业的尤姓助产士只有一个人,王部长去拜访了几名当地的老里长,他说找人的过程还算顺利。”
“王部长今天就上山?”
“对,如果找到了人,不管多晚,他今天一定会打电话给我。我也已经吩咐王部长,一旦找到人,无论如何要尽快把人带回A市。”
叶仲炎不再说话。
父子俩间陷入沉默,直到抵达饭店。
“她知道这件事情了吗?”车子停妥后叶远雄不急着下车,他坐在车上继续问叶仲炎。
“当然不知道。”叶仲炎冷淡地答。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叶远雄间。
“还没确定之前不可能告诉她。”
叶远雄看着儿子,“如果,我是说假设--假设找不到助产士,或者她已经死亡,难道你也不打算告诉她?”
“如果事情真的变成那样再说。”
“你到底在等什么?这种事情应该要赶快解决,不应该再拖下去,因为你们很可能是--”
“现在说什么都太早!”叶仲炎打断他的话。
“如果结果不是您以为的那样,没有必要牺牲我们的感情。”
叶远雄愣住,“难道你现在还跟她在一起?”他表情错愕。
“没有理由分开。”
“怎么会没有理由?难道你要等到真相揭晓那一刻才跟她分手?这样做的话对你们两个人都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我们之间的事我会自己决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应该把两件事混淆在一起。”
“这本来就是同一件事!”叶远雄神情激动起来。
“你要知道她很可能是你的妹妹!”
叶仲炎没什么表情。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叶远雄质问他。
叶仲炎回过头,直视父亲,“一切都等找到人再说。”话说完,他点个头就开门下车。
叶远雄敛下眼,忧心忡忡,更觉得悔恨!他怎么也想不到,茫茫人海中可能是亲兄妹的两个人竟然会认识……
甚至相爱!
中午恩熙下课的时候,她没想到舅舅李昆明会来找她。
“舅舅!”恩熙露出这几天难得一见的笑容。
“你还好吗?”李昆明笑开脸。
“自从你调为总经理特助后,我就不常看到你,你好像瘦多了,而且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我还好。”恩熙笑了笑。
虽然她真的很疲倦,这几天来,她没有一晚睡好过,加上超时工作,体力已经快负荷不了。
“你一个人住,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
“有。”
“不要骗我!”
“真的。”恩熙勉强自己打起精神回答。
李昆明半信半疑地审视她。
“舅舅,您今天不必上班吗?”恩熙转移话题。
“我今天休假,不过我骗你舅妈今天要上班,才能溜出来的!”
恩熙抿起嘴,“您这样不太好喔!”
“没办法,我在家里被她管得都快不能呼吸了!家里孩子又吵,这些小萝卜头来讨债的,不知道要养到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听到这些话,恩熙觉得好笑。
“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嗯,我刚下课。”
“一起去吃饭吧?”
“好,我知道附近有一间家庭式料理做的不错。”
“吃自肋餐就好了!”
“不行,舅舅是五星级饭店的大厨师,您难得来看我,我不能请您吃那样的东西!”
“你跟我客气什么……”
“走吧!”她笑着拉着舅舅的手,一起往不远处那家家庭料理餐厅而去。
吃过饭后,两个人都叫了茶饮。
“这里装潢的还不错嘛!我还以为会很简陋。”李昆明环顾餐厅一遍,感到很满意。
“嗯,有一次我错过吃饭时间,自助餐已经休息了,我只好到这里来吃饭,结果发现这家餐厅的菜很好吃,而且虽然是家庭料理但做得很道地,油和味精都不会放太多,装盘也不马虎,像菜脯蛋、煎肉圆仔这些一般家庭里的家常菜,都让我想起妈妈的味道。”恩熙说。
她提到母亲,李昆明愣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
“呃,你调到总经理身边,工作辛苦吗?”他忽然转移话题。
“还好。”垂下眼,恩熙淡淡地带过。
“你要工作又要念书,不要太辛苦了。”
“我知道。”她笑着回答。
“那么,你常常见到董事长吗?”
她摇头,“不常。”
李昆明想了一下,“最近……董事长有找你吗?”
“没有啊!”
“噢……”
“有什么事吗,舅舅?”
“喔,也没什么,”李昆明不动声色地说:“因为董事长前一阵子,突然找我出去,问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问我的事?”她很疑惑。
“对。”
“董事长问了什么?”
“没什么,”他干笑一声。
“就问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这么努力工作,好像很关心你的样子,所以我就告诉他,你不但在育幼院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跟在母亲身边也很辛苦,一直都是边读书、边打工,从小到大日子过得都不轻松,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所以你比一般年轻人特别懂事、特别努力。”
“舅舅,您太夸奖我了,我哪有那么好!”恩熙笑了笑。
“你不介意,我把你曾经住过育幼院告诉董事长吗?”
恩熙摇摇,“没关系。”
李昆明看着自己的外甥女,“你以前不喜欢别人说你的事。”
“我知道舅舅是善意的。”
恩熙淡淡地笑着说:“并不是任何人提到我的事,我都会不高兴。
虽然我并不喜欢别人同情我,但如果对方是善意的,我不但不会不高兴而且会很感激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的出发点都是因为关心我、爱护我,你们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
相反的,我希望以后有能力报答舅舅,回报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