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熙愣了一下。
“喂?找谁啊?”对方再问。
话筒传来嘈杂的音乐声,以及男女哄堂大笑的声音。
“请问,”恩熙回过神。“这是叶仲炎先生的电话吗?”忍着疼痛,她压抑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
她以为这个时候叶仲炎会在饭店,但好像并不是这样。
“喔,你找阿炎啊,等一下喔!”女人的笑声很甜腻。
“喂,你哪位?”电话转到男人手上,但这个人也不是叶仲炎。
“我找叶……”胃部突然抽搐,她停了下才接下去说:“我找叶仲炎先生。”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你是李恩熙小姐?”裴子诺终于听出恩熙的声音。
“对,你是……”
“我是裴子诺,阿炎的电话在我这里,你等一下。”他把电话直接拿到坐在包厢另一头的叶仲炎。
故意挤开叶仲炎身边的女人,裴子诺把电话塞到叶仲炎手上。“你的电话。”
叶仲炎问都没问是谁,他直接接过手机。“喂?”喝了酒,他的声调很低沉。
“是我。”恩熙说,用力按着自己的上腹。
他似乎没料到会听到恩熙的声音,所以愣了一下。
“有事?”然后他问。
“你不在饭店吗?”
“嗯。”他哼一声。
“我在外面,没到饭店上班……你可不可以来找我?”她压低声音,克制因疼痛而不稳定的声调。
“现在吗?”他问。
“嗯。”她的声音带着期盼。
“现在不太方便。”他想都没想就回答。
恩熙愣了一下。
停了好几秒,她才说:“好,那没关系……”
她准备挂电话,叶仲炎问她:“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
“我没事,”她勉强微笑。“不过今天,我可能不能到饭店上班。”
他顿了一下,口气才稍微认真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恩熙说话的气很弱。
“只是今天,我想回家休息。”
“你现在在哪里?”他突然问。
“我……”恩熙抬头,看到明曜百货的水池。“我在明曜百货的水池附近……”
“一个人吗?”
“嗯。”
“你可以等我?”
“没关系,如果你很忙就不必来找我,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可以了。”
他敛下眼,眸光很闇。
“我可以过去,不过你要等我一下,我不能现在马上就走。”他的声调却很温柔。
恩熙的心突然酸起来……
从刚才她就在伪装坚强,因为在辱骂自己的人面前,她绝对不会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软弱。
“如果你要过来,那我就等你。”她柔声对他说。
尽管她的胃已经痛得不得了,她仍然愿意等他。
“嗯,”他漫应一声,然后说:“我要挂电话了,朋友在等。”
“好。”
叶仲炎盖上手机。
恩熙慢慢收起电话,她蹲在马路旁边,等了一会儿才勉强站起来,坐在水池边上……
她低头抱着胃,路上的行人都很冷漠,没有人走过来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但是她觉得自己可以撑下去。
因为他要来找自己的关系,她就有了撑下去的理由。
她会在这里等他,一直到他来,找到自己为止。
叶仲炎扔掉手机前,先按关机。
裴子诺无言地看着他的动作。
“你关机,别人怎么找你?”然后问。
叶仲炎没回答。
“你刚才好像跟她说,要去找她?”裴子诺又问:“干嘛不现在就去?”
他们待在俱乐部只是打发时间,根本就没重要的事。
叶仲炎看他一眼,“你管太多了。”然后冷冷地说。
裴子诺没再吭声。
陪坐的女人突然起哄,要叶仲炎干杯,因为刚才他为了接电话而没有唱歌。叶仲炎换个脸,拿起桌上的酒杯就干,一口把杯底的烈酒喝个精光!
他豪爽的干杯换来热烈掌声,然后他站起来走到包厢另一头,跟一名红衣女子调笑……
裴子诺却忽然失去了兴致。
他冷眼旁观,研究今天特别不一样的叶仲炎。
坐在池边,恩熙等了很久。
她已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直到天色慢慢黑下来,她才看到叶仲炎开着车子暂停在路边。
恩熙站起来,想确定车上的人是不是叶仲炎。
他开车下车,表情显得有点迟疑。
当叶仲炎抬头看到恩熙,她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叶仲炎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在等。
他看着她,表情有点阴沉,“你等很久了?”
“嗯。”她点点头。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他挺胸吐了一口气,然后说:“抱歉。”
“没关系,是我叫你来的。”她的声音虚弱。
看到她的手压着腹部,脸色很苍白的样子。
“你不舒服?”他愣了一下,然后问。
“已经好很多了。”她摇头笑笑,好像没关系的样子。
叶仲炎敛下眼,“你一直在这里等,没吃饭吗?”然后他问她。
“我常常这样,没什么关系。”她张望了一眼他停在路边的车子,然后说:“你的车子不能停在这里太久。”
“先上车再说。”他转身先往车子走。
恩熙准备走到路上,却因为突然走路,而引起空腹的胃部一阵抽痛,
没看到她跟上来,叶仲炎回头却看到她抱着肚子弯下腰,站在水池前面的走廊上。
他站在车边,脸色微变,“怎么了?”
恩熙没办法立刻回答,过了十秒钟她才能勉强站直腰。“没事。”她摇头笑了一下。
“很不舒服?”他走过去,离她一步距离,没有伸手扶她。
“还好。”恩熙回答。
叶仲炎脸色阴郁,“我先带你去看医生。”他伸手捉住她的手臂。
“我没关系,”她挣开他的手,坚强地说:“真的,只要吃饭就可以了,我以前也常常这样。”
他瞪着她,半晌后才说:“先上车。”
他转身回到车上,恩熙跟着上车。
“想吃什么?”在车上,他问她。
“随便,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吃饱就好了。”
他盯着前方,没什么表情。“怎么没告诉我,你身体不舒服?”他突然问她。
恩熙愣了一下,“这没有什么,刚才我已经说过,以前我也常常这样,吃点东西然后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如果你跟我说,我会立刻赶过来。”
“所以我才不告诉你,你也有自己的事,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影响你。”她笑着说。
叶仲炎目光闪了闪。
过了几分钟,车子停在北区一家台菜餐厅附近。
“你吃不吃粤菜?”车子熄火后,他问她。
“我什么都可以吃。”
“那就下车,马上就可以吃到东西。”他对她一笑,然后下车为她开车门。
在餐厅里,叶仲炎点了一桌的菜。
“你点这么多菜,我们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她瞪着满是佳肴的桌面,有点傻眼。
“反正我很饿。”他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