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不直接告诉恬秀,送自己到医院的人是叶仲炎,只因为她觉得这不过是个插曲,以后她也不会再跟叶仲炎见面。
况且昨天早上恬秀不高兴的原因,也是为了叶仲炎。
基于这两点因素,恩熙决定不提叶仲炎。
“我也没想到。”恩熙低声附和。
恬秀带了一盒蛋糕来探病,精致小巧的蛋糕放在客厅里,恩熙还没看到蛋糕长什么样子,表弟和表妹们已经把一整盒蛋糕吃得一干二净,一点都不客气。
“不好意思,你带蛋糕来看我,我却连一杯茶都没请你喝。”恩熙不好意思地说。
家里既没有漂亮的杯子、也没干净的纸杆,只有舅舅家人用过的玻璃杯和她自己平时喝水用的廉价旧陶杯。如果拿这种杯子倒茶给恬秀,连恩熙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
“没关系啦,我又不是外人!”恬秀的笑容也很尴尬。
“你以前就跟我说过了,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啦!”
但恬秀也没想到,恩熙的居家环境居然这么糟糕!
更让恬秀想不到的是,恩熙竟然还睡在阳台!对恬秀来说,这里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噢,我要回去了!”恬秀从恩熙的床板上勉强站起来。
“你要走了吗?”恩熙问。
“嗯,对呀!”这狭窄的空间几乎不能容人站立,恩熙帮她拉开玻璃门后,她得小心翼翼地站在阳台和客厅间,才不会被绊倒。
“你不再多坐一会儿吗?”
“你身体不舒服还是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恬秀笑着说,不过她很怀疑客厅里的人看电视那么大声,恩熙要怎么休息?
恩熙的舅妈穿着睡衣,跟家人一起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吃晚饭,看到恬秀她脸上难得有笑容,因为客人带了礼物来家里,刚才她自己也吃了一大片蛋糕。
恩熙的舅舅倒是很客气,看到恬秀连忙站起来招呼。
恩熙送恬秀走到巷口。
“你明天会到学校上课吗?”
“当然会。”恩熙点头。
恬秀站在巷口,招手叫了一部计程车。
“那我们明天见啰!”上车前,恬秀对恩熙说。
“明天见。”
恬秀离开后,恩熙才转身走回舅舅家里。
恬秀坐在计程车里,她刚才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
先前她在巷口遇到恩熙的时候,看到恩熙从一部跑车上下来,而驾驶座上那个男人明明就是仲炎哥!
如果是仲炎哥送恩熙回来的,她为什么不承认?
仲炎哥又为什么会送恩熙回来?况且那天在日本料理店,恩熙不是才因为仲炎哥请客的事不高兴?
恬秀越想越不对,如果送恩熙回来的人真的是仲炎哥,那么恩熙那天的态度和今天的谎言就不可饶恕--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么恩熙实在太做作而且太会说谎了!
“司机先生,”恬秀突然倾身凑近前座,对司机说:“我想回到信义路,你知不知道有一家叫做京畿的日本料理店?我要改地点,想现在去那里。”
“我知道,那里很有名!”司机立刻调头。
十五分钟后,恬秀来到“京畿”。
她知道,晚上叶仲炎一定会在这里。
到了京畿,恬秀特别跑到停车场察看,果然让她找到刚才那部跑车。
这个时候,恬秀的心情已经很恶劣!她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进京畿。
“仲炎哥!”看到叶仲炎时,她露出笑容。
叶仲炎正站在料理台前,“你来了?”他走过来时面带笑容,“今天晚上怎么有空过来。”
“对啊,因为刚好经过嘛!就进来看看你。”恬秀故意朝店内张望,“今天晚上生意不错喔!我本来还以为,今天晚上你不会在店内呢!”
“怎么说?”
“就是我那个朋友,李恩熙啊,”恬秀装作不经意提起。
“她实在太爱赚钱了,一点都不爱惜身体,所以今天好像生病了!刚才我特别去探望她,好像看到你的车子停在她家巷口?”
“对,是我送她回去的。”叶仲炎没有否认。
“仲炎哥你送她回去?”恬秀的笑容僵住。
她没想到,叶仲炎会这么爽快承认。
“仲炎哥,我有件事情想问你,”恬秀勉强露出笑容,试探性地问:“就是那天在我的生日派对上,你是第一次见到我的那个朋友李恩熙吗?”
叶仲炎停顿片刻,然后回答:“事实上,那是我第二次见到李小姐。头一回见到她是在便利商店,当时我接了通电话耽搁了一点时间,造成李小姐的困扰。”
恬秀闻言心里更不高兴。
恩熙明明见过仲炎哥,为什么那个时候,她要假装是第一次见面?
“噢,原来是这样,那么刚才你怎么会送恩熙回去啊?”恬秀笑着问。
叶仲炎直视她,“我到医院,正好碰到她。”然后简短回答。
恬秀笑笑的,聪明地没再往下问。
虽然叶仲炎的答案不清楚,但她知道如果再追问下去,会显得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很小心眼的样子!
但恩熙实在太可恶了,竟然一直在欺骗她!刚才她那样问,如果仲炎哥不高兴的话,这都是恩熙害的!
“说起我这个朋友恩熙啊,她的家境还真的很不好呢!”恬秀吸了一口气,笑笑着说:“刚才我才到她家去探望过她,我做梦也想不到,她睡觉的地方居然是阳台隔出来的小房间!”
“她的家境不富裕,能将就忍耐也很难得。”叶仲炎道。
“话是这样没错,但是我听家里的长辈说过,一个人如果从小环境非常不好,长大后可能会想尽一切办法,不择手段得到名利和财富。”
说到这里恬秀露出忧心的神色,“因为恩熙她呀,她一直很在乎钱,才会拼命打工然后累倒!所以我是怕恩熙的心态扭曲,跟长辈说的一模一样。”
“那也不一定,一个人从小家境不好,不见得就会爱慕虚荣。我看李小姐拼命打工赚钱,应该是生活所逼。”叶仲炎的评论很客观。
恬秀嘟起嘴。“仲炎哥,你根本就不知道实际的情况!”
她撇撇嘴,然后表现出犹豫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因为恩熙是我的好朋友呀……所以她的情况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不晓得,因为她母亲的事,我真的很担心她。”
叶仲炎挑起眉,“李小姐的母亲怎么了?生病了吗?”
“不是啦,恩熙她母亲好几年前就去世了!我会提到她的母亲……是因为恩熙的身分问题。”
叶仲炎沉思不语,并未立刻追问。
恬秀试探地问:“仲炎哥,我一直提恩熙的事,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说朋友的是非?”
“如果是真诚关心朋友,就不算是非。”
“我真的很关心恩熙呀!”恬秀垂下眼,像是喃喃自语般地接下去说:“恩熙的身世跟别人不一样,因为是父不详的私生女的关系,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而且我从来也没听她说过思念父亲这类的话,所以我才很担心她的思想偏激。好像没有父亲这件事,对她来说有很不好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