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敲响。
沈烟岚自定气若的收气，金色的毕芒渐渐从她的四周消散，直至变成一股透明的烟，与空气融为一体。
她翻身下床，正巧人从外面推门进来。
沈烟岚看到商枭，男人精致冷冽的轮廓带着几分罕见的慌乱，在看到女人的那一刻，再也控制不住，大阔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她拉入怀底紧紧地抱住。
很紧，很紧。
紧到让沈烟岚产生出一种错觉来，他特别害怕失去她。
沈烟岚没吭声，她手慢慢地放下来，轻拍着男人微微颤抖的脊背，无数苦涩蔓延至唇边，她说不上来的酸涩，轻声道：“二爷，你怎么了？”
不知是她身体太过虚弱，还是她一刹那的错觉，她竟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泪水滴落在肩头上，明明那么浅的温度，却像是滚烫的岩浆能够直直穿过肌肤，狠狠烫进她的五脏六腑里去。
沈烟岚狠狠一怔。
她猛地去看男人，发现商枭眼梢猩红，那双湛黑森冷的黑眸，此刻里面早已没了往日的阴鸷压迫，有的是她从未在他身上看到过的惶恐，无措，宛若孩童一般，巷子口里被抛弃的小狗一样，无助的眼神。
这让沈烟岚内心狠狠一痛，她双手捧住他的脸：“二爷，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是不是身体又哪里不舒服了？我帮你看看！”
沈烟岚说着，就要帮她把脉。
被男人抓住，他猩红着眼眸，薄唇紧紧抿在一起，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隐忍的情绪一般，死死的看着沈烟岚，一瞬不瞬的。
仿佛她就像一缕青烟，只要眨眼，她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一样。
“我做了个梦。”
沈烟岚一怔：“什么梦？”
“……”那股惶恐像潮水海浪一般疯狂的淹没而上，越聚集，反而越让他感觉到痛苦。
他低沉嘶哑的声线，带着几丝轻微的颤抖。
很轻微，很轻微。
可沈烟岚还是感觉到了。
“我梦见，你不见了。”
沈烟岚咯噔一下。
她眼神忽而暗了暗，旋即堆起一个微笑来，安慰他：“傻瓜，那是梦，我不会不见。”
他知道。
他知道那是梦。
可是，他不知道为何，心中总是特别的惶恐，总是觉得不祥，总是觉得，那不仅仅是一场梦那么简单，好像是在他预兆着什么一样……
让商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经过这些天发生的种种事情，尽管商枭信任她，什么也不过问她，可他又不是傻子，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
商枭好像崩溃了。
失去沈烟岚这件事光是一场梦，想一想，他都觉得自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沈烟岚心疼的将他抱在怀里，哄小孩一样，一直哄他，一直哄他。
“二爷，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我以后晚上尽量不出来了，我陪着你，这样，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商枭蜷缩在她的怀里，他没抬头，也没有吭声，那阵颤抖过了一会儿。
他忽而问：“你能告诉我，这些天，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吗？”
沈烟岚红唇紧抿。
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他终究还是要问自己的。
有些事情，瞒是瞒不住的。
在对待她安危这件事情上，商枭比任何人都严肃，若是不告诉他，恐怕自己日后寸步难行。
不过，她也没有打算隐瞒他。
沈烟岚沉默了良久，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措词，最终还是一五一十的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商枭。
她看得到，男人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
的确，任谁也不可能会相信，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怎么还会发生如此玄幻的事情。
不过商枭只用了一分钟的时间，就全部接受了。
他什么也没说，他也从来不知道，小女人私底下竟然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
商枭这一刻，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缓了很久，他问道：“代价呢？”
沈烟岚眼睛一眨。
商枭道：“这个世界上，从没有免费的午餐，不论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相同的代价才可以换回来的，而你，救的是我的命，我本来早就该死了，早就该是一具尸体了，是你，扭转了乾坤，将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但这其中，一定会有巨大的代价等待着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代价是什么？小烟……”
商枭握住她的肩：“我不希望你骗我，你告诉我，小o这么帮你，你们作为交换，那么同等的代价是什么？”
沈烟岚微微震愕。
她没有想到，商枭居然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更深层的意义。
没错，沈烟岚的确是告诉了商枭自己在救他，所以才会变成今天这样，她身体里藏了一个系统，是小o的出现才让她变得与众不同，但她不是妖物。
却没有告诉商枭，她救了他，是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交换的。
而他……却猜到了。
这下，换沈烟岚慌了。
因为她没有做好准备，要告诉商枭这个。
她怕他知道了，说什么也会阻止自己。
商枭太聪明了，聪明到沈烟岚这样一个精明的人，都没有办法去找到借口来搪塞他。
而她一个眼神的闪躲，就让商枭彻底怀疑。
沈烟岚低垂下眼帘，良久都没有说话。
而她越沉默，商枭就越没有底气。
“岚岚，你不要告诉我，救活我的唯一代价，是你。”
沈烟岚轻笑一声，她抬起头来，眼睛弯弯的看着商枭，忽而伸手轻轻捏了他的脸一下。
笑着道：“你在想什么啊？”
“难道不是？”
“商枭。”
“我在。”商枭肉眼可见的紧张，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生怕她会告诉他那个答案就是如此一样！
沈烟岚长睫微颤，她掩盖住眸底的情绪，红唇弯起，长侃：“你知道吗，有一件事，一直在我的意料之外。”
“什么事？”
“爱上你。”
沈烟岚说的很慢，声音也极其的平静，温和，“其实我们本来就不是一条平行线上的人，我配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