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天监狱图书馆安排藏书盘点,所以原定下午的安排被取消,转而变成了室外放风。于是,吃完午饭后,犯人们便陆陆续续前往操场,打球、健身、吹牛逼。
老刘这家伙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法子,居然弄到了一副象棋。他带着那帮老山河会的弟兄们坐在靠铁丝网的长凳上,铺开棋盘下起了棋。
那帮傻老外没见过这玩意儿啊,感觉特别新奇,便纷纷涌上前去看热闹。但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实在智商不够,看不懂,就又一哄而散,各玩各的去了。
“哎,这步走错咯!”
正当老刘和另一个老家伙杀的难解难分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不悦地回头一看,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威。
“观棋不语真君子,懂不懂?”老刘瞪了林威一眼,回过头继续下棋。
可林威似乎就是想要故意激怒他似得,一会儿告诉他错过了将军的好机会,一会儿又说他不该放对面的炮过来,惹得老刘一阵恼怒,棋心大乱。
直到被对面将军后,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子,指着林威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有完没完?老子好好的棋局都让你给搅和了!”
“这怎么是我搅和的呢?你要早点听我几句,怎么会输成这样?”林威满脸委屈,双手一摊说道。
“你那是瞎指挥!听你的,死的更快!”
这话说得林威不服气了,他直起腰杆反问道:“就你这臭棋篓子,凭什么说我是瞎指挥?不服气,咱们来一场!”
“来就来,”老刘撩起袖子管,往对面一指,“你坐下!”
他对面的那个家伙立刻识相地站起身子,给林威让座。林威一看对方中计了,冷笑一声,坐到了老刘的对面。
二人摆好棋局、约法三章后,便开始了博弈。果不其然,林威的棋术精熟无比,其战术变化多端、招式丰富,完全碾压老刘,不出五分钟,就让对方败下阵来。
“再来!”不服气的老刘一边摆着棋盘,一边喊道。
林威自然是任由他摆布,一路奉陪。不过,仅仅半小时的时间里,他就赢了老刘四局,其中一局,甚至还剃了他的光头。
这可让他有点坐不住了,指着林威质问道:“你他妈哪里学来的这么多招式?”
林威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小时候几乎天天都在家里,跟父亲林大福摆盘对弈,从父亲那里学到了各种千变万化的招式。就老刘这种水平,再来上一百局,他都不可能输。
于是,他便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嗨,小时候在福利院跟阿姨们学的。”
“什么阿姨,这么厉害?”一旁有个人忍不住插嘴。
“那我跟你说,福利院可是一个藏龙卧虎,”林威骄傲地竖起一根大拇指,“里面的老师阿姨个个都能文能武,厉害得不行!”
“切,雕虫小技。”老刘虽然一败涂地,但嘴上还是相当强硬,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可林威却咄咄逼人,笑着反问道:“我是雕虫小技,那你是什么?”
老刘被问得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不过,林威终究还是点到即止,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这样吧,”他从长凳上站了起来,“我看刘哥你今天多半是状态不好,你先休养休养,咱们择日再战。”
说着,他便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带着野牛朝别的地方去了。
老刘愣在原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说道:“估计是昨晚上没睡好,让这臭小子趁虚而入了。今天先不下了,一会儿回去睡个午觉,明天再说。”
说完,他便把棋子收进棋盘里,坐在长凳上假装闭目养神起来。
待二人远离了山河会的那帮人之后,野牛凑近林威问道:“欸,你刚才去找他下棋,该不会只是下棋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林威看向那片乌泱泱的、以黑人为主的人群,“上兵伐谋,要想接近迪迪埃,首先得让他看得起咱们。”
“怎么个看得起?”野牛好奇地追问道。
“你看,迪迪埃他们那个‘流亡政府’,和玛雅信徒那帮拉美人,是不是不对付?”
野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帮拉美佬跟咱们俩,是不是也不对付?”
野牛又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听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
“所以,你想利用咱们和玛雅信徒那帮人的敌对关系,来接近迪迪埃,是不是?那跟看不看得起有什么关系啊?”野牛都快被林威的话给绕迷糊了。
林威心想:果然这家伙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没明白。
于是,他只得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他指着坐在篮球架下面看纳粹佬打篮球的三个家伙说道:“你看那个什么‘奥匈帝国’,就那边那三个小白脸,他们跟拉美佬们也不对付。但迪迪埃鸟他们么?不鸟吧?”
“不鸟。”
林威接着说道:“所以啊,就算我们现在舔着脸去找他迪迪埃,最后也不过是拿热脸贴冷屁股。要入人家的法眼,首先得壮大自己的势力。要壮大自己的势力,就得从可以拉拢的对象入手。”
听到这里,野牛总算是恍然大悟。可他还是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林威不先接纳主动送上门来的那几个刺客,反倒是去同山河会的老家伙们打交道呢?
“你是日本人,你不会懂的。”
对于这个问题,林威并没有直接给出答复,只是随口笑了笑,便带着野牛继续四处闲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