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是?!”
安全屋内,手握报告的林威,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手里的报告翻了又翻。
“别翻了,你就是翻烂了,高桥五郎也不是小岛幸三的儿子。”交叉双臂靠在墙边的乔治,同样难掩失落。
可林威还是不死心,接着问道:“会不会是样本有问题,导致鉴定结果出现偏差?”
高桥五郎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除了有个烟头没有提取出有效样本外,其他两个样本我都让鉴定科的同事做了细致深入的鉴定,结果就是,他俩没有血缘关系。”
眼看这足以一锤定音的关键证据打了水漂,林威气得把文件夹用力往桌上一摔,双手叉腰不住地喘着粗气。
“你也别太着急了,气是气不出结果来的,”虽然乔治心里也很不爽,但他还是使劲安慰道,“虽然证据证明不了小岛幸三和高桥五郎是父子,但也同样不能排除他俩有关系。况且,那个巴尔加斯是黑警的事儿,不也实锤了么?还是有收获的。”
“对了,那个巴尔加斯怎么说?”
“我已经找人盯着他了,不过那天他去拿档案的时候差点撞上张捷,估计这家伙最近会收敛一些。”
“撞上张捷?他倒是没跟我说这件事。”林威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说对咱们来说,反倒是好事,说明这个巴尔加斯还是有畏惧心理的。”
“嗯。”
虽说现在线索是断了,但不管是乔治还是张捷,已经认可了高桥五郎,以及巴尔加斯的黑警身份。接下来,对于他们来说,便是要想尽办法让他们再次露出马脚,从而获取更多证据。
而对于林威来说,则是要在乔治的配合下,加深自己和巴尔加斯的关系,从而获取更多信息。
1993年12月,埃斯国,黑水市。
一眨眼,时间又来到了圣诞前夕。对于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圣诞节是一个洋溢着快乐气息的假期;但对于林威来说,沿街的圣诞树,霓虹的彩灯,却勾起了他的伤心回忆。
好不容易才从脑海里抹去的悲伤画面,在周围环境的衬托下,再次从记忆房间的深处冒了出来。
触景生情的他,难掩心中的思念之情,十分渴望能够去一次安华公墓——也就是埋葬着林大福和“自己”的那个警察公墓——祭拜一下已故的父亲。
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别说去祭拜了,就是走到大门口,都可能会被执勤的安保人员给拒之门外。
无奈之下,他只能求助乔治,让他帮忙走走后门。
可林威这么一个黑道身份的家伙,别说乔治了,你就是总统来给他走后门,让他去祭拜一个警察,都是说不过去的事情。更何况,要是真让他去了,那么一旦被任何人看到,林威的身份就有危险了。
“老大,后天就是我们中国传统的冬至了。这一天,我们是要扫墓的。而且,我老爹就是去年这个时候过世的,马上就一周年了。您就不能帮忙想想办法么?”
看着林威可怜巴巴的样子,乔治多少也有些心软。思来想去,他决定冒一次风险。
冬至前一晚的半夜里,一身天蓝色清洁工制服,头戴白色太阳帽的林威,独自一人步行前往了警察公墓。两小时前,他刚从乔治的手里拿到了公墓清洁房的钥匙。现在,他将以夜班清洁工的身份,进入这座公墓。
来到大门前,他并没有和保安对视,只是将假工作证和清洁房的钥匙在保安面前晃了晃。
那保安见他这副打扮,也没多想,便随意开门放行了,嘴里还嘟囔道:“新来的?”
“嗯,来了没几天。”林威点了点头。
“我说怎么好像没见过呢。。。下次早点来啊,都这么晚了。”
“知道了。”
林威一边答应着,一边闪身窜进公墓内,朝着清洁房的方向走去。保安看到他轻车熟路的样子,便放心地回到了保安室,继续看起了报纸。
林威先是去到公墓角落里的清洁房,从里面推出清洁车,然后把乔治偷偷藏在房间里的一束菊花放进车上的水桶内,推着它朝林大福的墓前走去。
来到墓前,他拿出一块抹布,轻轻擦拭着林大福的墓碑。借着公墓里路灯的微光,林威第一次看到碑上林大福的遗像:那是林大福身穿警察制服的照片,如果没记错的话,照片拍摄的时间,是林大福升任二级警司的时候。
那会儿的他,头发还没花白,人也没有那么胖,显得英气十足。林威替他擦了擦遗像,轻声说道:“老爹,我来了。”
而照片上的林大福,似乎也正看着林威,用微笑来回应着他。
擦着擦着,林威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抱住林大福的墓碑,低声啜泣起来。儿时的一幕幕,无论是父子同游公园的欢笑,还是因为考试发挥失常而受到的打骂,父子间的喜怒哀乐,全都像放电影一般划过他的视线。
直到把眼泪都快哭干了,林威这才抹了抹眼角,清了清嗓子,继续擦起了墓碑。
待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之后,林威一看手表,时钟已经过了零点。于是,他便从水桶里拿出那束菊花,放到了碑前:“老爹,冬至了,不知道你在下面过得好不好。儿子不能给您点香,不能给您烧纸,只好委屈您一下了。
说完这些,他脱下帽子,双膝跪地,对着林大福的墓碑,生生磕了四记响头。
抬起头后,他的目光突然从悲伤,变成了凶狠,咬牙切齿地说道:“老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替您报仇!黄天明那个家伙,我死都饶不了他!”
说完这句话,他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又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墓碑。
碑上的那张照片,以及硕大的“林正兴”三个字,显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林威看着他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林正兴,你也辛苦了。责任在肩,不得不扛。”
说完,他又蹲下身子,把自己的墓碑,给擦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