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开车来到二人经常用来接头的那个船坞时,线人早已等候多时,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
“张队,这次又是什么任务?”线人一边搓手,一边兴奋地问道。
可没成想,张捷竟然一把将他的胳膊抓住,扯着他来到角落,对着线人的膝盖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踢跪倒在地上!
毫无防备的线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所措地看着张捷。结果,张捷又从腰间拔出手枪,指向线人的脑门!
“说,为什么出卖我?!”
线人被张捷的怒吼吓得瞬间尿失禁,裤子都湿了一大片,双手抱头哭丧着脸答道:“张队,我怎么可能出卖您啊!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那为什么我让你去纽敦查案子的事情,有人知道了?!”
“有人知道了?”
这线人是又害怕,又疑惑。以张捷对他的了解,这家伙,应该是演不出这种效果的。于是,他便改口问道:“你去那个内八翔太的诊所调查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线人把两只手抱在脑后,先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接着又努力思考了片刻,瞪大眼睛说道:“有有有!我那会儿找他们诊所的清洁工抽过烟!就是抽烟时候打听到的!”
“你认识那个清洁工?”
“不认识,就是纯搭讪。您知道,烟民嘛。。。”
“傻逼!”张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收起手枪,又对着他的胸口补了一脚!
看着张捷怒火中烧的样子,线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拍拍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嘟囔道:“我去找找那个清洁工去。”
“你还去个屁啊去!”已经背过身去的张捷又气又恼:“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你再去,不就彻底暴露了嘛!”
“那。。。那怎么办呀。。。”
“算了,你回去吧。最近一段时间低调一些,尽量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人间蒸发!”见张捷看样子是要放过自己了,线人连连点头哈腰,坚定地保证道。
张捷转过身,重新面对线人,从皮夹子里掏出一万埃斯币递给了他:“去把自己收拾收拾,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这些钱够你花一个月了。”
线人接过钱后,连连道谢,仓惶逃离了船坞。
另一边,吃过晚饭后的巴尔加斯,也在休息了一阵后离开警局,开车来到海滩边的一条小路上,给小岛幸三打了个电话。
“搞定了,新生儿档案在我手里,您打算怎么处理?”
“你在哪里?我安排人去拿。”
“奥马尔海滩,”巴尔加斯抬头看了一眼附近,“有个叫约克咖啡馆的地方,我在里面等你的人。”
“好的,很快就到。”
放下大哥大,巴尔加斯便将车一锁,走向了咖啡馆。
那小岛幸三是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把高桥五郎出生当天的医院档案给偷回来的呢?
原来,问题确实出在那个清洁工身上。事发当天,那个满嘴跑火车的清洁工,在和张捷的线人天南海北地聊了半小时后,才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这毕竟是个小诊所,平时也没什么事儿。闲得无聊到处晃悠的内八翔太,见清洁工不知去向,就顺手抄起拖把水桶,在二层拖起了地。
等到清洁工姗姗来迟,二楼的大理石地砖已经被拖得锃亮。看到内八翔太气喘吁吁地拧着拖把,他连忙火急火燎地冲了上去。
“内八医生,我来我来!”
“没事,都弄得差不多了。对了,你去哪儿了呀?”
于是,清洁工就把有人来打听医生和胎儿性别检测的事情,跟他大概说了说。
这一说,立马引起了内八翔太的警觉。表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悠哉悠哉地放下拖把,去厕所洗了个手。但一回到诊室,他就立刻拿起电话,给小岛幸三打了过去。
听说有人在打探消息,小岛幸三一开始觉得十分奇怪:人家高桥五郎夫妇俩,不就是偷偷查了个孩子性别么?这有什么好跟踪调查的?
但他仔细一品,很快便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或许,他们要查的,并不是高桥五郎找谁做鉴定这件事情本身,而是他通过什么渠道,找到愿意做鉴定的诊所。
这么一想,他就更后怕了。毕竟看到这里,想必大家也都看明白了,这内八翔太,就是当年给高桥五郎报出生的医生,只不过那时候,登记的名字叫小岛平次,出生的地点是市立爱登堡医院。
后来,小岛幸三在将他改头换面的时候,为了尽可能淡化小岛平次在这个世界中曾经存在的证据,就动用了一切手段,把当年和他接触过的、且能够证明他真实身份的人,统统想办法给解决了。这其中,就包括了内八翔太。
在收了一大笔封口费后,内八翔太从市立爱登堡医院辞职,来到了纽敦的一家私人诊所,从此销声匿迹。
既然现在有人打听到他头上了,说明保密工作还是做得不到位。为了杜绝后患,小岛幸三便安排巴尔加斯,以警察查案为理由,把爱登堡医院里高桥五郎出生那天的档案取出来,不让别人查到任何关于“小岛平次”的信息。
直到这时,他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先巴尔加斯一步,去医院调查了。如果他知道了的话,就会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身边出了细作。
只可惜,巴尔加斯,并没有把情况告诉他。当然,巴尔加斯选择不说,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一方面,他虽然猜到了比自己抢先一步的是张捷,但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自然不能“信口开河”。万一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或者是其他部门的同事办案,那就闹了乌龙了;更何况,他只是帮忙偷个档案。一旦他实话实说了,由此造成的连锁反应,很有可能让巴尔加斯自己也深陷泥潭。
所以,思忖再三后,他最终选择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