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林威才被一阵强烈的尿意给憋醒。跌跌撞撞走到卫生间的他,带着一夜宿醉的眩晕感,晃晃悠悠地上了个厕所,然后走到洗手台前,将池子里放满了水,将头一股脑儿地埋了进去。
直到自己窒息到快要无法坚持,他这才将湿漉漉的脑袋从水池子里探出来。
“嗯,好多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从毛巾架上取下毛巾,把头发和脸擦干,开始正式洗漱起来。
关于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林威回想起来,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后怕。幸亏只是个梦而已,不然,万一真喝多了,把自己的身份给透了出去,恐怕真要小命不保。
喝酒误事啊!林威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自己一句,便收拾收拾出门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老杰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林威清楚地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的失踪,一定给老杰和呆伦这哥俩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和疑虑。所以,他便随口找了个理由,谎称自己昨天不舒服,吃了点药便睡死过去了。
“我说怎么敲您家门都没反应呢,”听到这话,老杰总算松了一口气,“那您还是要多休息休息,场子这里我和呆伦会看着,不用操心。”
“嗯,我确实需要休息几天,你帮我跟呆伦也说一声,我就不跟他再说一遍了。”
“放心吧,妥。”
挂了电话后,林威径直把车开向了安全屋。他在出门前,便已与乔治约定好,一起见一面。
从办公室离开,径直前往安全屋的乔治,也很快便到达了。他心里很清楚,林威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所以当二人在安全屋内四目相对时,谁的脸上,都挂着凝重的神色。
“局子里都在传,说高桥五郎已经登门提亲。双方的父母也都很赞同这桩婚事,他和莉娜,很快就要结婚了。”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莉娜怀孕,作为男友的高桥五郎上门提亲,也是一件十分合理的事情。
可林威心里很清楚,高桥五郎一定不是好人。莉娜若是真真嫁给了他,不仅今后的人身安全可能会有风险,就连他肚子里那个可怜的孩子,迟早有一天,也会面临没有父亲的局面。
“有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结婚?”于是,林威只能像是央求似得,希望乔治能有动作。
可乔治怎么可能答应他,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除非你找到证据,证明高桥五郎确实是黑警。不然,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止莉娜嫁给他。”
“张捷那边怎么说?”
“张捷那边?我早就让他停止调查了。虽然张捷确实是我手里为数不多靠得住的人,但他不是只为咱们服务的,黑水市也不是只有小岛会一个帮派,他也有他的活儿要干。”
“那么,”走投无路的林威,突然想到了自己昨晚的那个梦,“有没有可能,安排我和莉娜见一面?”
“你要见她干什么?”乔治惊奇地问道。
“如果您能告诉她我的卧底身份,那么,我的话,就具备可信度了。”
“胡闹!”乔治怎么可能任由林威这样随意地利用自己的身份,愤怒地一口回绝。
林威急得猛一拍桌子:“没有别的办法了啊!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莉娜嫁给那个混蛋?眼睁睁看着她的下半生活在痛苦之中吗?!”
“林威,你不要感情用事!小不忍则乱大谋,要顾全大局!”
“顾全个屁的大局!”
“好,你要真想这样,我就把你撤出行动!等你跟莉娜说完后,我就恢复你的警察身份,调离黑水市!以后,你也别想着端掉小岛会了!你也别想着给你那死去的老爹报仇了!”
听到“报仇”二字,刚才还血气冲脑的林威瞬间安静了下来。是啊,如果真的撤出了行动,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为了保护自己警察身份不被泄露,而壮烈牺牲的父亲林大福,岂不是白死了?
想到这里,林威灰心丧气地坐了下来,把头重重地冲着桌面敲了四下。
“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莉娜就算真的遭遇如此不幸,那也是她人生中躲不开的一道坎。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她,那么觉得自己有责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包括高桥五郎在内的所有黑警,将他们连同那些黑社会一起绳之以法,还社会一片安宁!”
乔治的话,是如此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是啊,要成大事者,怎能被儿女情长冲昏头脑?林威用双手撑着脑袋,无助地看着桌子。
过了不知多久,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还有什么事情要谈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的乔治,双手叉腰,站在他的身边问道。
“没了,我去工作了。”
“嗯,”乔治也点了点头,补充道,“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的使命。”
“我知道了。”
林威没有再跟他继续啰嗦下去,转而拖着疲惫的身躯,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安全屋。
在开车前往赌场的路上,林威的脑海里,如同单曲循环一样,反复地回忆着刚才乔治的那些话:关于任务、关于身份、关于使命。
从自己改头换面变成了另一个人,再到父亲宁死不屈被人推下了楼,再到现在即将落入魔爪的莉娜。。。甚至,还有枉死的老麦、牺牲的史密斯、许许多多为了自己的任务而直接或间接付出代价的人。
过去三年多来的每一张脸庞,每一个事件,都像走马灯一般划过他的脑海。方向盘越握越紧,林威的眉头也跟着越皱越紧。
“使命?如果这就是我的使命的话,那就让它更有价值一些吧!”
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弛下来,林威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一瞬间,他就想通了一切。
于是,他索性将方向盘一顿猛打,把车子原地掉了个头,朝着小岛幸三的府邸,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