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呗,你跟这个林正兴,到底是什么关系?应该不至于只是大家都姓林这么巧吧?”黄天霸半眯起眼睛,指着桌上的警徽问道。
林威冷静地瞥了一眼警徽,随意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是挺想跟这个人沾亲带故的,可惜啊,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的家里?”
“路上捡到的,”林威翘起二郎腿看着黄天明,“本以为能拿去唬唬人之类的,没想到,这货的主人已经挂了。所以我就把它藏在床底下,免得惹人怀疑呗。”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林威还特地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拿起那个警徽,用大拇指搓了两下。然后,他又不屑一顾地将它扔回了桌子上。
“这玩意儿对我没什么用,你要你就拿去吧。”说完,林威便转身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可黄天明似乎是有备而来,并不相信林威的“鬼话”。只听得他也哼了一声,十指交叉托住下巴,看着林威问道:“林总,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黄总果然博学多才,还会讲故事,您说您说,洗耳恭听!”
林威说罢,黄天明便笑着拿起桌上的警徽,一边看着它,一边说道:“从前,有个警校学刑侦的学生,天性善良,嫉恶如仇。
本以为一切都跟安排好了一样,上学、毕业、进入警察局子承父业。但还没等到毕业呢,阴差阳错间,他却莫名其妙地接到了上级指派的任务,要他打入黑帮内部去当卧底。
作为警察的责任感让他接受了这份工作,改头换面,放弃了从前的自己,换了个新身份,成为了一个新的人。
但是呢,他又忘不了自己的过去。所以,他就把属于自己的那个真实身份,藏在了床底下。
这个人,就是林正兴。同样,他也是林威。林总,我的这个故事怎么样?”
听完黄天明的故事,林威忍不住拍手称赞:“不愧是黄总,真能讲故事!就您这想象力,不去写真是文坛的一大损失!哎呀,可惜啊,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不然我还能找警察局要一份工资。太可惜了。”
说罢,他便瘪起嘴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失望的样子。
见林威打死不认账,黄天明便又祭出了另一招棋。
只见他站起身来,把警徽往办公桌下的垃圾桶里一扔。然后气定神闲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起步来。
“故事嘛,毕竟是故事。不过这个故事里有几个细节,还是可以探讨探讨的。”
“您说说看,有什么细节可以探讨探讨?”林威好奇地把身子往前一凑问道。
黄天明竖起一根食指:“第一,这个警徽的主人——也就是林正兴——如你所说,已经死了,他的墓就在市立公墓里,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可是,他死的时候还没有毕业。也就是说,那会儿的林正兴,还没有真正成为一个警察。既然如此,那警徽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说到这里,黄天明故作好奇地看向林威,挑了挑眉毛,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林威呢,则同样摆出一副好奇的姿态,用手一边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皱起眉头,煞有介事地点头道:“黄总说得对啊,这还没毕业人就死了,按理说也不该有警徽啊。难道我捡到的这玩意儿是假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谁没事去仿冒一个死人的警徽?吃饱了撑的。”
“那要不,就是警察局看他英年早逝,所以发了个‘安慰奖’?”
“安慰奖,”黄天明突然站定身子,哈哈大笑起来,“林总,你的想象力,可比我还要丰富啊!”
“除了这两种可能性,我反正是猜不到第三种了。”林威交叉起双臂,半躺进沙发里。
黄天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竖起了两根手指:“那我们来探讨探讨第二个细节。也就是你,林威的出现。”
“我?”林威惊讶地瞪大眼睛:“我又有什么故事可以说道说道?”
“我花了两天时间,亲自走访了咱们唐人街的福利院,和一些当年和你在同一时期待在福利院里的‘伙伴’。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那就是虽然你的名字和履历,确实明明白白地记录在册。但是,无论是当年带过你们的福利院阿姨,还是那些理应跟你很熟的‘兄弟姐妹’们,在他们的记忆力,都没有你林威的存在。
更别提你那栋公寓的来历了,公寓的前主人,不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也跟福利院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林威,你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林威看着黄天明满脸自信的表情,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你看吧,我破案了。这下看你怎么狡辩。
若是换了一般人,遇到这种无解的回答,肯定就慌了神,进而露出马脚。但林威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卧底了,他并没有因此而慌张,反倒是对黄天明提出的问题不屑一顾。
“黄总,您还记得自己小学时候所有同学的名字不?”
黄天明皱起眉头,心知林威准备偷换概念,便反驳道:“我那个不一样,一起读几年书,和一起生活几年甚至十几年,完全是两个概念。”
“那就是不记得呗,”林威淡定地笑了笑,“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如果今天您不是黄天明,而只是一个开出租车的,您敢不敢确定自己小学时候的老师,一定能记得您?”
这个问题的言下之意就是:我记得我的老师很正常,但我的老师带过那么多学生,就算不记得我,那也很正常。
原本胸有成竹的黄天明,被林威冷不丁来了个见招拆招,一下子不知从何反驳起。
但这个家伙也不是吃素的,眼看林威跟他斗智斗勇,玩儿得不亦乐乎,黄天明索性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按起号码来。
而这,就是他为林威准备的最后一招,也是最绝的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