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氛围都到这里了，大家不去看那几面城墙也不合适。
白昂顺着林海木剑指向的方向看去，却发现方向稍稍有点偏，并没有正正的指向城墙。
不过不重要，发现问题的林海马上调整了方向。
嘿~~这请天雷还带中途修正的。
不过虽然看到这里的白昂已经相当的不屑，但是随即而来的大爆炸确实让他吓了一大跳。
作为帝国高级官员，白昂相信自己是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但是这一点最重要的其实是大家都没真的亲眼见到过“泰山崩”。
现在他见到了。
虽然有差异，但是当由条石垒成，三合土加固，外附青砖的城墙在一阵巨响之后，伴随着地动山摇而分崩离析，不少大块的条石冲出漫天的烟尘而飞上天。
密密麻麻的石块急速冲天又散落一地。白昂压抑着内心的震惊估算了一下，哪怕是人头大小的石块都能飞到百步之外，而这么大的石头在战争中可以轻易夺取人命。
从石块散布的情况来看，白昂觉得不管是城墙上的守军，还是躲在城墙后准备进行增援的士兵，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而在城后集结准备反击的军队也会被石块砸出相当的伤亡。
也许马上调动预备队去填补空缺是个好方法。
但是谁也不知道林海的“天雷”到底是一次还是一阵，倘若是如同夏季雷暴雨一般的连环雷，那么这个时候冲上去与其说是去填空，不如说是去填坑--自己跳进坑里，然后别人帮忙埋点土就行。
当然，白昂承认，对于绝大部分军队来说，光是这个“天雷”发出的巨响，就可以把士兵吓得瘫倒在地上。
毕竟每个国家都不乏顶着床弩冲锋的勇士，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能顶着“天雷”冲锋的人。
至于这个“天雷”的效果，白昂并不怀疑，虽然他目前只在烟尘中关注了那面最坚固的城墙，但是他知道，其他几面城墙更加经不起摧残，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关注的必要了。
至于林海栓在城墙附近用来验证威力的几只羊，嗯，白昂只会关心它们会不会出现在今晚的菜单上，毕竟林海规定的四菜一汤对于他这样的高级官员来说实在是有点少，白大人甚至觉得自己这几天都瘦了。
林海双掌横列在胸口，缓缓下压，然后长吁了一口气，尽可能让大家觉得他刚刚是付出了很大努力，毕竟跳大神也是个体力活。
林海站在高处，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白昂，觉得这个老头居然没有被吓到屁滚尿流是相当不合理的，但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八成是愣住了。
能把兵部侍郎吓呆也勉强算是达到了目的。
林海以一种睥睨天下老子最强的神态看着白昂，道：“白大人，觉得本伯爷这一手五雷正法如何？”
白昂渐渐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却没有理会林海的显摆，道：“还请清河伯屏退左右。”
“白大人放心，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他们看本伯爷的五雷正法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的。”
白昂肃然，正式一礼道：“大凉帝国祥云太守，礼部侍郎请清河伯爵屏退左右。”
眼见白昂如此做派，林海只当白昂还没有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或者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希望对雷法进行保密，便一挥手，让左右退下。
不过凌洋等人并未退远，甚至额外增加了十几把强弩对着白昂的后心。
毕竟这个兵部侍郎年轻时也有在前线手劈敌军的记录，据说武艺不俗，若是他为了给帝国剪灭隐患，直接出手，稍微远一点路都要骑马的林海怕不是要在第一时间被这个老头给生撕了。
林海一边走下高台，一边自吹自擂道：“本伯爷以前也没发现自己有这个天分，这个也要从当时在尖山营祭天说起，定是本伯爷的一片诚心感动了上苍...”
“够了，清河伯。”白昂一脸严肃的说道：“本官只想知道，这个所谓的‘五雷正法’，是你清河伯的愚民之策、欺瞒敌军的计策还是你真的信这个？”
“白大人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信本伯爷的法力，可要本伯爷再试一次？”林海觉得有些意外，没好气的说道。
“若是伯爷能随手放出如此天雷，那么这大战也就不用打了，伯爷自己背上几百个馒头，边走边放，四个国家的都城就能被你平了”白昂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为什么伯爷还不去一统天下呢？是不想么？”
“哦？有点意思。我很想知道白大人是如何看待我这一手雷法的？”
“清河伯如何做到的，老夫也不知道。”白昂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眼见林海把自称换了，他也赶紧就跟着换掉。
“但是老夫很清楚的知道，这个绝不是什么狗屁‘雷法’。”
“为何？”
“天下无神，这句话不知道清河伯有没有听过？”
“天下无神？”林海有点差异，难道说这个白昂还是个无神论者？这不应该啊，自己来这个世界，看到的庙没有十间也有八间了，自己手下还有一帮天天要拜神的道士，怎么就突然蹦出了个无神论者？
哪怕是前世古代的人，最多最多也就是“敬鬼神而远之”，绝对不敢否定神祇的存在啊。
“是的，天下无神。”白昂再次点头确认。
“清河伯，以你的爵位，其实不能知道太多，但你分镇一方，这西川南部和祥云一省，哦不，还要加上孟洋，说起来是帝国领土，但其实和你的封国也差不太多，所以有些事你应该要知道了。”白昂一脸郑重。
“对于帝国普通百姓，甚至天下四国普通百姓而言，这个世界上自然是有神仙的，而且有很多神仙，管刮风的、管下雨的、管姻缘的、管发财的、甚至连茅厕都有个自己的神仙。
这些神仙还有自己的神话体系，不同宗教的神仙还不一样，尽管他们的职责有不少交叉重复，你说是不是？”
“当然。”
“但是这些都是假的。老夫不知道清河伯你是真的信你会这个‘五雷正法’还是说用此来迷惑世人，但是老夫要说，在任何时候清河伯你都不能信这个鬼神只说。”
“哦？那又是为何？”林海朝远处挥了挥手，让众人放下强弩，并且再往后退出百步。
见林海如此，白昂继续说道：“按照帝国官制，侍郎及以上即可进入中枢，重点皇室成员、所有的中枢官员都知道天下无神，所有与国同休的高级勋贵也都知道，不过不是全部的人，例如几大公爵家里，就只有公爵本人和确定了要继承爵位的嫡长子才会知道。
不过中枢也不担心此类的说法传了出去，毕竟皇室每年都还要祭天，这时候就算有人出去大吼说天下无神也只会被人当作失心疯罢了。”
“所以帝国高层都是无神论者？”
“不能这么说，而是帝国高层坚信世上无神。如果不能坚定这样的信仰，那么这个人就当不了高层。
而且，清河伯，我纠正你一句话，不是帝国高层坚信世上无神，而是这个天下，四国的高层都坚定世上无神。不管是谁，例如说有一天陈朝的皇帝开始崇佛或者信奉任何一个神仙，那么其他三国一定会嫔弃前嫌，合力攻打陈朝，直到把陈朝皇室斩尽杀绝。”
“为何？”现在轮到林海震惊了。合着自己演了这么久，就是被人当猴戏了，而且这个世界的思想发展也过于诡异了一点吧。
“不知道为何。”
“嗯？白大人可是在消遣于我？”“”
“清河伯息怒。知道为什么估计只有陛下、国相、四大公爵和六部尚书了吧。老夫只是一个兵部侍郎，还不能知道具体原因。”
“为什么里面没有太子？”林海发问的角度始终是很奇怪。
“太子才一岁！他能知道什么？
清河伯，请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本官如此郑重，只是为了告诉你天下无神，清河伯绝不可有任何宗教信仰，当然，清河伯手下的人，爱信什么信什么，普通百姓爱信什么信什么，帝国也需要他们有信仰，不然一天天的，简直没法管了。”
“也就是我也不能知道为什么各国高层都坚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神祇的了？”
“不能，毕竟我也不知道。”
白昂说道：“清河伯的这炸开城墙的手法我们可以再议，不过就老夫看来，即使清河伯有一巴掌拍扁一整座城池的能力，都没有与你确认信仰来得重要。”
“白大人请放心，本官，御封清河伯爵，并不信仰任何神祇，并且坚信世上无神。”林海一脸严肃的答道，但是他也无法解释，如果没有神祇，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那好，伯爷，我们可以谈一谈你一瞬间摧毁城墙的事情了。”白昂一脸坏笑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