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陆凛满怀期盼的眼眸,立刻黯淡了下去,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原来,就是这样的机会,她也不愿意给他了……
唐璇知话锋一转,看着陆凛继续说道,“但是现在是在傅府,如果本宫有孕的事泄露的话,还需要你抵挡一二。”
陆凛晦暗的心神,一刹那间,迅速蔓延开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哪怕知道这只是假的,但是只要她需要,他都甘之如饴。
“好……”
唐璇知不明白陆凛突然一下子,又高兴了些什么,不禁开口道,“对了,既然你说真正勾结北狄的人是傅刚,那他肯定有跟北狄来往的秘密信件吧?”
陆凛回过神来,眉头紧锁着回忆道,“是的,傅刚他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信件放在军营中的,那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傅府里了。”
“他的书房戒备森严,从来不让其他人靠近,也是最有可能藏秘密信件的地方了!”
唐璇知点了点头,赞成道,“估计就在书房里。”
“对了,陆凛,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傅刚谋害了陆家满门,为何独独留下你这个隐患?难道仅仅是为了让你来欺骗本宫,进而报复我父皇的吗?”
“依他的老谋深算,他应该会想到,万一本宫没上当,另外择驸马了,那他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陆凛眸光沉沉的迟疑道,“公主是说,他冒险留下我,还有另一层意思?”
“没错!比如你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为何西北的威武军还是没有改名,还是叫威武军呢?”
陆凛神情肃穆道,“威武军是我陆家三代统领,打造出来的铁血军团,一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只是没想到我陆家三代忠良,竟因为傅刚这个卑鄙小人……”
说到这,陆凛猛地抬眸看向唐璇知,双手抱拳,拱手道,“微臣明白了!”
是啊,傅刚冒险留下他这个隐患,除了谋划唐烨唐璇知外,其实也是做给威武军的将士们看的,所以前世,陆凛揭露自己是陆威独子的真实身份后,有了威武军这个坚强后盾,才能攻无不克的迅速拿下京都城。
“多谢公主提醒,微臣即刻去联系父亲之前的心腹旧部。”
“嗯,小心行事!”
“是,公主!”
热闹非凡的街角处,季淮指着在一处酒肆中,独自喝着闷酒的魁梧男子,说道,“爷,这就是之前老爷的另一个心腹副将,江磊。”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刚以各种各样的名目,暗暗打压老爷的那些心腹旧部,提拔自己的心腹,以至于好多旧部有的身退,有的则是做着些无关紧要的差事。”
陆凛目光幽深的,直直看着独自喝着闷酒的江磊,沉声问道,“那江磊现在是何职务?”
季淮唇角紧抿道,“之前江磊被人有意检举,行军时饮酒斗殴,后来被打了三十军棍,现在只是威武军中一名掌管伙夫营的十夫长。”
陆凛双手紧握,指尖瞬间泛了白,眼底燃烧起熊熊的烈火,江磊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跟着父亲出生入死多年,打了大大小小无数个战役啊?
到最后竟被人陷害至此!
江磊喝完酒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扔下几个铜板,就一步三摇的走了出去。
陆凛立马对着季淮招手道,“走,我们跟上他!”
跟着江磊拐到一处偏僻的小院内,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天还没黑,你又喝,你又喝?”
“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老大老二眼看都快弱冠之年了,家里连个媳妇都娶不起,只能给人家打打零工,你还就只知道喝酒!”
里面紧接着传来江磊粗犷的烦躁声,“好了,你有完没完了,天天唠叨,天天唠叨的,头都被你吵疼了!”
哭哭啼啼的女声再次响起,“好,我不吵你,我不吵你,你连这十夫长都得丢了,你以为你还是之前的江副将呢?”
“天天拜,夜夜拜,你那旧主子能保佑你家两个儿子娶到儿媳妇吗?”
“闭嘴,你个粗鄙妇人懂什么?”
紧接着传来桌椅板凳的摔打声,女子哭着骂道,“在你心目中你旧主子最重要,当初你不就是因为他被人非议了几句通敌叛国,你就愤然跟人打了起来,后来还丢了副将的职务吗?”
“我就说说怎么了?好,不让我说,我走行了吧!”
过了片刻,一个衣衫朴素,头上只插着一根素簪的中年妇女,挎着个包袱,边哭边跑了出去。
等到夫人走后,江磊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愣在了原地。
等到陆凛和季淮进来时,江磊连忙从屋内跑了出来,看到是陆凛,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连忙双手抱拳,拱手道,“陆丞相,您怎么来卑职家里了?”
说着,脸色羞赧的收拾起凌乱的桌椅板凳,歉意道,“让丞相大人见笑了,家里有些乱!”
陆凛拉住江磊收拾的大掌,想到他之前握枪的手,现在竟然被迫拿着汤勺,不觉心头一颤,眼眶泛红道,“江叔……”
江磊黝黑粗犷的虎躯微微一怔,扬起嘴角道,“陆丞相,这是折煞卑职了,卑职怎么担得起陆丞相的这声叔叔呢?”
陆凛抬起眼眸,目光坚定,掷地有声道,“不,你当得起!”
说完侧身走过江磊的身旁,猛地掀开阻挡客厅与内室的粗布帘子,大步走了进去。
江磊眼神慌张不已道,“陆丞相,你怎么能随便闯进卑职家内室呢?”
“陆丞相,内子在里面,不方便啊!”
他可没忘记,陆凛他可是傅刚的义子……
陆凛走到狭小的房间内,一眼就看到了正插着三柱香的桌案上,一块镌刻着陆威之位,四个大字的牌位,映入眼帘。
江磊恼羞成怒的拦在陆凛面前,气愤不已道,“陆丞相,请你自重!”
“卑职虽只是一个伙夫长,但好歹也是威武军的老人,岂容你如此无理?”
陆凛推开江磊,走到牌位前,从旁边抽出三支香,点燃后拜了三拜,插到了面前的香炉里,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暗哑道,“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