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重伤昏迷的思熙在陈皇太子府中醒过来后,便陷入深深的自责。
生死面前,情爱皆是小事。若不是她坚持想要让暗五陪着去大齐,便也不会有后面这许多事情。
思熙整日不吃不喝,日日以泪洗面。
这一日,凌予墨终于处置好五皇子的后事,从宫中回来后,府中侍女告诉他,思熙仍然不肯吃饭。
害怕思熙看到自己难过的凌予墨想了想,转身踏进思熙的卧房。
思熙的闺房内,寂静无声,唯有思熙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呼吸不闻。
仿若没有生气的玩偶一般。
“丫头。。。”凌予墨将手搭在思熙的额头上,看着面色苍白,毫无生气的思熙叹道“你这样折腾自己,让昀然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凌哥哥”听到凌予墨的声音,思熙从梦魇中睁开眼睛。
红了眼眶。
她知道,这些时日,他在给她时间调整,是她自己,困在梦魇之中,走不出去。
“对不起,凌哥哥,若没有我,便没有这一次的劫难”思熙在凌予墨的搀扶下坐起身,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哎。。。”凌予墨伸手将思熙纳入自己怀中,柔声说
“丫头,人生不可逆,若早知今日,当初谁也不会做后悔之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便面对它,解决它,你这样折腾自己,又有何益呢?”
“该死的人,是我。我情愿当时以我命,换他活着。”思熙痛苦的抽泣。
“别傻了。”凌予墨心疼的说。
“我派出去的人有了消息,听闻赤青双煞一直在断桥山修炼,昀然的尸身和暗五可能被劫去那里了,熙儿,你养好自己的身体,等你伤好了,我便带你去接他们回家可好”
“当真吗?”思熙流着泪痛苦的说。
“是,所以丫头,答应我,在我们出发之前,请务必养好自己的身体好吗?”凌予墨怜惜的抚着思熙的额头,轻柔的说。
“我知道了,凌哥哥,你也回去休息吧”思熙抬起头,看着眼睑下一片暗青色的凌予墨,心知这么多时日,他定也不好过。
“好,丫头,我让语程给你备了些小菜,现下也快好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凌予墨站起身,对思熙嘱咐道。
说完,凌予墨揉了揉思熙额头的秀发,起身向外走去。
“凌哥哥。。。”思熙看着凌予墨落寞的身影,忍不住出声唤道。
凌予墨退步顿住,没有回头。
半晌,喉咙中轻轻应道“嗯?”
“凌哥哥,有时间时,我们谈谈好吗?”思熙看着凌予墨不肯回头的背影,心下酸痛。
“。。。”依然是半晌等待,片刻之后,凌予墨脚步不停,向外走去。
他说“好”
思熙知道,昀然突然以这种方式离开,凌予墨的心中定然也是万分心痛的。
他们二人相爱相杀,大有相知恨晚之感。又同为同辈人中的佼佼者,虽然因为自己一直龃龉,但他们心中是欣赏尊重对方的。
尤其昀然对凌予墨有救命之恩,凌予墨此人,最重情谊,他的心中如何不痛。
此刻的靖湘王昀然,已然成为横亘在他们二人中间的一根刺,提不得,碰不得。
这根刺,让他们二人之间,可能从此之后,便再无结发为夫妻的可能了。
这么多时日,他一直回避着自己。
思熙又想起那日树林中,脑海中闪现的片段。
那些消失的记忆。
他那样爱着自己,护着自己。
如今这样的结局,他的心中,又该是怎样的难过。
不多时,语程端着小菜和粥进来摆好,然后来到思熙榻前,对思熙唤道
“小姐,饭菜好了,奴婢扶着您起来,多少吃一些吧”
思熙强打着精神,在语程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她需要让她自己尽快康复,即便不能换回昀然的性命,她也要亲自接他的尸身回家。
“今日有念儿的消息吗?”思熙声音沙哑,在语程的搀扶下,边走边问。
在收到靖湘王殒命的消息之后,大梁皇帝昭告天下,要求严惩陈五皇子以及帮凶赤青双煞,恢复思熙公主身份,并要求思熙带靖湘王独子回京,袭承王位。
“小姐,小公子今日进宫面圣了,皇上很喜欢公子,定于后日袭承靖湘王之位。”
“嗯”思熙点点头。
“嘉禾公主和驸马知道靖湘王出事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语程忽然反应过来说错话,小心翼翼的看了思熙一眼,见思熙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到“前几日奴婢陪同小公子回王府的时候,嘉禾公主见到小公子才有了一些情绪”
语程给思熙布着菜,小心的观察着思熙的情绪,然后继续说道
“小姐放心吧,有念儿陪着嘉禾公主和驸马,他们也定能走出悲伤”
“公主前几日还问了奴婢您的身体怎样呢,公主吩咐奴婢转告您,您还年轻,多保重身体,等身子养好了,便回家看看”
思熙听着,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喝粥。
只是泪珠,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全部流淌进碗中,和着白粥咽下。
语程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前几日,思熙全完听不得昀然和靖湘王府的消息,也不肯听念儿在王府中过的怎么样。
大陈太子凌予墨对语程说,她这是心结,这根刺,必须帮她挖出来。
不见血便不能根除。
他说,思熙会想明白的。
如今看来,让小姐将心中郁积的情绪发泄出去,也未必不是好事。
思熙静静的吃着,虽食不下咽,但这么多时日,也总算有食物入口了。
“有皇后娘娘的消息吗?”思熙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白粥问。
“小姐,您昏迷的时候,皇后便从大齐赶过来了,听闻暗五被劫走,匆匆的看了您一眼,嘱咐了两句话,便马不停蹄的走了,想来,她又去寻找暗五的下落了吧”语程回复。
思熙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攥住。
皇后寻找女儿半生,即将团聚之日却又痛失女儿的消息。
思熙强忍着情绪,依然低着头,机械的向口中递送着食物。
“五皇子怎么处置了?”缓了片刻,思熙又问。
“奴婢听闻,五皇子被押在天牢,他的奶娘供出,当年五皇子的母妃因为嫉妒太子的皇长子身份,在五皇子出生之际,便设计江湖势力将太子劫走,扔进杀手组织。。”
“所以这些年凌哥哥受的苦,是五皇子的母妃所为?”思熙的眸中总算有了些情绪,稍稍提高了声音问道。
“应该是的,听闻皇帝大怒,已然命人将皇妃撅棺鞭尸,连坐整个母族”
思熙的手又紧了紧。
“听闻,当年皇后娘娘的死,还有二皇子母妃的死都同五皇子的母妃脱不了干系呢”语程继续转述着她这些时日的所见所闻。
“今日皇帝带着太子亲自审问了五皇子,五皇子倒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一副急切求死的样子。。。”
语程继续说“哦,对了,听闻安大人在登闻鼓那里跪了几日,要求皇帝做主,让五皇子给他两个女儿血债血偿。”
思熙想起两个惨死在树林中的女人。
那个安静,还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当时对她没有好感,然而这种死法,总是让人心有戚戚焉。
“不过奴婢倒是听闻,这个五皇子并不是皇上的亲儿子,坊间传闻,五皇子的母妃同皇上的暗卫首领有染才生下的五皇子,所以这次,五皇子能轻易控制住皇帝的暗卫,还将太子殿下手下的暗卫骗去了皇宫,一并控制了起来。”
“嗯~”思熙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而后,示意语程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