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纯侧妃的侍女文柏求见”辰皓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昀然疲惫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下闭着眼睛流泪的女子,下意识的用力搂了女子一下,随即双手一撑,从床榻上跳下地,从地上捡起婚服,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清晰的回荡在卧房内。
“王爷,您休息了吗?”知道纯侧妃对靖湘王的意义,辰皓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
“让她进来吧”昀然回头看向床榻,犹豫了一下,伸手从榻上扯了一床棉被盖在女子身上,随即落下床前的帷幔,走出卧房。
“羽儿可是有什么事情?”昀然问文柏。
“回王爷的话,我们家小姐有一个香囊带给您”文柏跪着回答。
昀然伸手接过香囊,对文柏说“皇上今日有旨,本王现在不能过去陪她,告诉羽儿,让她不用担心,等我。”
“是,王爷,奴婢一定带到”文柏听到昀然这样说,开心的回复。
昀然回到卧房,在放着合卺酒的桌前坐下,小心珍惜的打开香囊,从里面滑落出来一张折叠的宣纸。
昀然将香囊放在桌上,小心的打开那张薄薄的纸,昀然眉眼含笑,那页纸上写着
山之高,月出小;
月出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远道。
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采苦采苦,于山之南。
忡忡忧心,其何以堪。
汝心金石坚,我操冰雪洁。
拟结百岁盟,忽成一朝别。
朝云暮雨新去来,千里相思共明月。
“她想我了。”昀然的心由如一头小鹿在乱撞一般,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对门口喊道“辰皓进来”
“王爷,属下在”辰皓在门口回答。
昀然走到门口,对辰皓说道“本王现在去福宁阁,本王回来之前,将本王的房间打扫干净”
“王爷三思啊,皇上有旨,您去纯侧妃那里就是抗旨,不说皇上,嘉禾公主也不会同意的”辰皓一惊,赶忙跪下拦住靖湘王。
“今日大婚,本王欠她良多,如今,她想本王了,本王不去陪她,以后都不会原谅自己”昀然说完,绕过辰皓,大踏步向福宁阁走去。
“陈嬷嬷,有劳您现在带王妃回长春阁吧,还有。。。王爷的意思,王妃不能有孕,还请陈嬷嬷。。。”辰皓有点同情里面的女子,为了一点执念,在王府受不到王爷的宠爱,王爷还不准王妃留有身孕,王妃这辈子,怕是完了。
“这。。。哎,老身明白了”陈嬷嬷同样叹了口气。
雨研和语程心疼的看着躺在床榻上两眼失神的女子,思熙身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淤青,红色的婚服破碎的躺在地上。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您别吓奴婢啊”语程抱着思熙,害怕的说。
思熙两眼空洞的看着床头摇曳的红烛,声音沙哑“更衣吧”
雨研和语程七手八脚的扶着思熙,将已然破碎的婚服一件一件的帮思熙重新穿戴好。
“王妃,奴婢得罪您了,只是,王爷吩咐。。。王爷吩咐,您不能留有王爷血脉”陈嬷嬷亦是十分心疼,这个孩子,小时候活泼聪慧,镇边大将军一家还未离京时,自己还抱过她。
“陈嬷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小姐,是靖湘王正妃,凭什么不能生育子孙”雨研生气的说。
雨研知道这种说法,高门大户里,一些正牌主子不想侍妾有孕,就让经验丰富的嬷嬷按压腰窝的穴道,只是这种方式,剧痛无比,十分屈辱。
“嬷嬷”思熙截住雨研的话“皇上亲赐的婚事,这种方式,靖湘王府承担不起责任,给我一碗汤药吧”思熙弱弱的说。
“王妃,汤药伤身,怕是以后会伤及元气啊”陈嬷嬷苦口婆心的说。
“无妨”思熙不欲多说。
“这。。。老身去安排”陈嬷嬷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思熙回头看向床榻上刺目的红色喜帕,“带回去,烧了吧”哀莫大于心死,新婚第一夜,思熙已然被伤到体无完肤。
“小姐。。。”雨研流着泪,语程眼神示意,止住雨研想说的话。
不多时,陈嬷嬷端来一碗汤药,思熙接过来没有丝毫犹豫的喝了下去。
“还请嬷嬷带路”语程雨研使劲搀扶着几欲倒下的思熙,仿佛经过了漫漫黑夜,才走到偏远荒凉的长春阁。
一路上,彻夜忙碌的侍女侍卫停下来窃窃私语,靖湘王妃入府即失宠的消息不到片刻便传遍了整个王府。
思熙坐在长春阁的镜子前,镜中的女子,脸色惨白,破碎的华服盛装更显人孤月凉。
“小姐,想必今夜王爷不会过来了,奴婢帮您换下婚服,早些休息吧”思熙的侍女雨研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原以为,今夜的月为我而圆,却不想,此前星前月下,间将清冷,细自温存”思熙盯着不远处的清冷的寒星素月,也不知在对说说。
这大婚的房间,除了自己带过来的两个婢女外,一个人都没有,清冷的不像话。
而门外,思熙听到远处热闹了一个晚上的丝竹管乐声和众人欢呼雀跃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
“更衣吧”女子心酸的站起来,任由她的两名侍女拉着她起来更衣。
“小姐,这靖湘王太过分了,新婚夜去侧妃的房间里洞房,就不怕外面的人说他宠妾灭妻吗?”年纪尚小的雨研流着眼泪愤愤地说,年长点的婢女语程扯了扯雨研的袖子,眼神示意她少说两句
“是我强求了,以后王府的日子,怕是难过了。”思熙眼睛直直的看着房间内燃着的喜烛,眼泪也不争气的在眼眶中打转。
“小姐,您别灰心,您和王爷青梅竹马,福气在后头呢”语程安慰着思熙,虽然她也知道,以靖湘王对小姐的厌恶,小姐想要受宠只怕比登天还难。
思熙没有说话,沐浴更衣后静静的躺在床上
“语程,把蜡烛熄了吧,晃的我眼睛疼。”
“小姐,新婚夜的蜡烛可熄不得啊”语程吓了一跳,洞房花烛夜的蜡烛彻夜燃着,新婚夫妇才能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心不在,燃的再久又有何用”思熙叹了口气,熄了吧。
语程语塞,是啊,福宁阁定是灯火通明,而这里。。。她难过的走到蜡烛前,捻灭燃的正旺的蜡烛,回到床榻前,帮思熙揶好被角。
“小姐,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语程轻声说。
思熙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语程放下幔帐,悄声退到外间,躺在一旁的榻上守夜。
思熙听到语程雨研离开的脚步声,睁开眼睛,在黑暗中使劲看着床上的幔帐,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一夜无眠。
另一边的正房内,侍女刚刚收拾好床榻上的花生桂圆等压床的物件,侍候王爷和侧妃沐浴更衣后,也悄悄退出房间。
“然,你今日留在我房间,怕是来日传出去,皇上和公主会怪罪于你”靖湘王侧妃纯羽正一脸娇羞的靠在靖湘王怀中,温柔的说。
“羽儿,今日本王亏欠你的,终有一日,本王会补偿与你”男人爱怜的抚着女人的秀发,温柔的说道。
“然,只要能嫁给你,陪在你身边,我不在乎什么身份”纯羽感动,柔声说。
昀然看着怀中的女人,唇色水润,不知怎的,忽而就想起,那个女人,温软的唇香似乎还在唇边,久久没有散去。
昀然忽然就有些烦躁,重新将视线定在纯羽如月皎洁的小脸上,却总有一个女人的影子晃在眼前,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