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鄙人有眼无珠,未曾识得仙人的神机妙算,李某在这向仙人赔罪了。”
李坤对着君迁拱手作揖,男人抬手托住他的手,声音清浅。
“李老爷客气了。”
“仙人请坐,来人上茶!”李坤脸上带着笑,请君迁和辛芜入座,侍女替他们上了茶。
“李老爷找在下,怕是有要事相商吧。”男人轻呷了一口茶,清香回甘,是上品的茶叶,他嘴角的笑深了几分。
辛芜坐在旁边,眼睛一直往桌上的糕点瞟去,但没君迁点头,她不敢动,只好小口小口喝着茶水。
“不瞒仙人,我府上最近半年都不安生,总有家丁小厮暴毙,找了无数仵作大夫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请了道士法师也没用,今日午时一到,又有一个家丁无故暴毙了!”
李坤拍着大腿,面露难色,“那家丁昨日都还好好的,午时之前都还给我上过茶,一到午时就倒下去没了气息。”
“仙人,您可要救救李府啊!仙人!”他站起身,就差朝君迁跪下了,男人赶忙施了法将人按在木椅上。
“李老爷无需如此大礼,除妖斩魔本本就是在下分内之事。”
李坤眼睛一亮,“仙人,你这……”
君迁收回手指,“在下来于玄天宗。”
玄天宗有很多弟子都是从人世里收上去的,一旦开了灵根修炼之人,无人不想上玄天宗。
宗门名号也在百姓口中传开,只是李坤没想到,自己这么好运气,居然能在这么偏远的地方遇见玄天宗的人。
他神色激动,“仙人居然来自玄天宗,李府有救了!”
男人神色淡然,声音平稳,“在下要问几个问题,李老爷需得如实作答。”
李坤点点头,“那是自然,仙人请问。”
“府内近半年除了家丁暴毙还有什么怪事发生吗?”
他皱着眉细细回想,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眼睛亮了几分,“半年前倒是有一件怪事。”
“半年前家丁在府内听到了怪叫声,接连七日都有,犬子被扰得头痛欲裂,看了好些大夫都没用,最后还是一个云游的道士做法才解了小儿的疾症,从那之后府内就没再有那怪叫声了。”
君迁手指轻轻捻动,“那怪叫声是何种模样?”
“说来奇怪,最开始只有那个小厮能听到,后面那小厮得了疯病撞墙死了,随后犬子就得了头疾,那怪叫我只听过一次,像是鸟叫,又像是小儿啼哭,渗人得很。”李坤身子一抖,似乎有些害怕。
“那府内可有谁发现了黑色的鸟羽?形似刀状,气若腐尸。”
李坤轻轻摇了摇头,“鄙人这就有所不知了,平日了我多是出府做生意,不大管院内之事。”
旁边的管家上前作揖,“老爷,确实有人发现过这样怪异的黑羽,当时有人禀告了小人,只是那羽毛奇怪得很,放在桌上不消片刻便不见了,当时小人只以外被风吹走了便没有禀告。”
“劳烦管家细细说来。”君迁余光中瞥见听得津津有味的辛芜,眸子里带上了几分柔和。
“那大约是三月前的事了,一个花匠在花圃里发现的,其味恶臭,形状奇特,小人便记住了,将那羽毛放在房内召集下人本想询问责罚洒洗不净的下人,却不想再回屋那羽毛就不见了。”
“当时开着窗又吹风,小人便以为羽毛被吹走了,不过屋内却有一股烧灼的焦臭味。”
“确定没闻错?”君迁眼眸微眯,心下猜了个七七八八。
管家点了点头,“小人曾在炊事房待过三年,那气味绝对不会闻错。”
似鸟鸣婴啼的怪叫,焦灼腐臭的刀羽,和时不时就暴毙的下人,君迁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一种鸟妖。
可按理说,那种鸟妖不该生活在如此闹市。
男人点了点头,“在下应该是知晓了是什么邪物在作祟了。”
“李府府上,有一只黑腐鸟妖。”
李坤扣住木椅的手一紧,眼瞳紧缩。
“鸟…鸟妖?!”不仅是他,管家也十分震惊。
君迁点了点头,“黑腐鸟妖生得鸟身人面,其声怪异似孩提哭叫,其羽状若刀片还伴着恶臭,羽毛离体半刻便会消散。”
“它既可以以腐肉蛆虫为食,亦可以靠吸食精气续命,被吸食精气的人直到死的那刻都不会有所觉察,精气一旦被吸干,便会枯死,就是你们口中的暴毙。”
“被吸食精气死亡的人,死后三天七窍便会生出黑羽,若是李老爷此刻开棺验查以前暴毙之人的面容,便会知道在下并无虚言。”
他没有说的是,那些被吸食精气的人七窍生出黑羽,便成了鸟妖的食物,它们惯喜欢将人的精气吸干后,将尸体变成食物,等到尸体腐败后再刨出来吃掉。
算算时间,第一个暴毙的家丁,尸体怕都被吃得只剩骨架了。
李坤听得后背直冒冷汗,连手都在抖,转头对着管家说道,“快…快去开棺……”
管家也是一脸惊恐,“是…是……”他连忙跑出了大厅,背影很是慌乱。
“还请仙人在寒舍歇息休憩,待管家回来,再请仙人定夺。”
君迁点了点头,瞥见一旁直愣愣看着他的少女。
【哇,认真起来的师尊好帅!】
唇角笑意加深了几分,连发丝都觉得舒快。
【叮——男主好感值+2,当前好感值:79】
这下不止男人高兴,辛芜也高兴。
他们二人被安排到西边的厢房,房间连着,中间有个小院子,师徒二人就坐在石桌上喝茶。
“师尊,你怎么算出今日午时会有人暴毙啊?”辛芜双手撑着脸颊,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师尊会算命呢?
男人长指拈着一块糕点掰开,递给嗷嗷待哺的百川,小家伙抱着甜食乐呵呵飞远了。
“常人被黑腐鸟妖吸食精气最多能撑七日,前几日我们遇上的那位老妪说三日前有家丁暴毙,鸟妖必定会寻找下一个人。”
“从上一个暴毙的人算到今天,刚好七日,至于午时嘛。”
少女撑着脸颊,嗓音甜软,“为什么啊?”
男人柔柔一笑,将人搂入怀中,在她脸颊上轻啄,“这是秘密。”
脸颊上传来的微痒让她缩着身子躲男人的吻,“师尊!”
语气松软,语调绵长,不像是生气,反倒像是娇嗔。
男人宽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她能从掌心处感受到男人的脉搏震颤。
男人不说,她便不问,她有很多事不明白,却明白一件事。
君迁不会骗她,也不会不爱她。
他不说下去,必然是他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便乖乖听话。
男人的唇落于少女的眉心,心底一沉。
他能算出将死之人的临终时刻,是用寿命作为交换。
预知本来就是违背天道的事,这事关于辛芜的安危,他自然会舍得这么一点寿命。
他灵力还有很多,辛芜还小,他还要陪她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