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皇后和一众皇孙都要留在太后的懿喜宫用膳,御膳房忙起来了。
玉拂瑶捏着小帕,看着眉眼慈爱的皇帝,软软地撒娇。
“父皇,昭阳有一事想求父皇恩准。”
爱女要求,玄帝哪有不应的,当即就一挥手,“阿瑶要什么父皇都答应你。”
玉拂瑶大喜,“那父皇让夜国太子跟着昭阳一同上太学。”
她之前是痴傻,但还是上了太学,男主好歹是个太子,这大冬天没件厚衣服就算了,要是让人家在这宫里吃不饱穿不暖还没有学上,以后不得记恨死他们。
他跟着上了太学,皇帝自然是会把他衣食住行都提几个档次,她也多一些刷好感的机会。
皇帝微愣,语气带着些低迷,“阿瑶与那太子见过了?”
她点点头,“今早在芙蓉院那遇见了九妹妹和太子。”
她点到为止,但屋内的人都明白,肯定是她撞见了拂晓欺辱那夜国太子了。
自打那太子来到昭国,就没得过好脸子,大家都把玉拂瑶痴傻的怨气撒到了他身上。
离弦不是个受宠的,连头上那个太子的称号都是现封的,就是为了把他送来昭国当质子。
夜国使者送来时,说离弦任他们处置,不就是把他当做了弃子吗?
玉拂瑶因为夜国痴傻,这两年受尽了风言风语,吃药扎针更是数不胜数,她金枝玉叶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宫里的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自然对这个敌国太子没好脸色,玄帝把人往后宫里一丢就不管了,他面上不说,但心底还是厌烦记恨这个敌国的太子。
他们都把错归咎在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上,也许他们都明白离弦跟这件事没关系,但就是忍不住把气撒到他身上。
人就是复杂的感情动物,明明知道不应该这样,但情绪作祟,总是会把怒气释放到别人身上。
屋内沉默,玉拂瑶又开口了,“太子为客,我们该以礼相待才是,这件事本来也与他无关,我现在也好了,不该牵连他。”
她说得对,玉拂瑶变痴傻的时候,离弦才八岁,他是宫女所生,本就不受宠,要不是这次夜国需要人做质子,他也许永远都不会被人所知。
夜国的太子原本是离殇不是他,夜国皇帝极其宠爱离殇,自然舍不得让他来做质子,便把离弦抬为太子送来当质子。
他本就可怜,到了昭国也处处受辱,可这一切,本就不该他来承受。
皇帝轻叹一声,“朕知道了,从明日起,离弦就同你一同上太学吧。”
玉拂瑶没说话,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紧盯着他,皇帝微微移开眼,“朕再让人去把他宫里置办妥当一些,送些红罗炭和狐裘衣帛过去行了吧。”
她这才展开笑颜,抱着皇帝的手臂撒娇,“谢谢父皇,昭阳最喜爱您了。”
屋内一众人就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皇子们虽然有些不悦,但皇帝已经开口,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离弦上太学,就要跟他们坐在一起,虽然都明白玉拂瑶说得是对的,但只要一想到她这两年受的苦,看那离弦便哪哪都不顺眼。
锦被罗碳送到碎玉轩的时候,离弦便知道这些都是玉拂瑶替他要来的,他紧了紧手里早已经没了热度的汤婆子,一双瞳色极淡的琉璃眼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小厮双喜穿着棉衣,烤着火,嘿嘿地笑,“主子,我们也有炭了,真暖和啊。”
双喜从小便跟着离弦,之前在夜国两人处境艰难,到了冬天只有些碎炭,不到实在冷的那两天两个人都舍不得用,炭一般都是各宫小主不要的废炭,点起来烟熏火燎的,但那也是两人不可多得的温暖。
离弦微微一笑,窗外的红梅开得正艳,衬得他风姿绰约,“是啊,真暖和。”
【叮——男主好感值+5,当前好感值:40】
正在吃饭的玉拂瑶脑中出现778机械的声音,她不禁想起今天早上看见的那双漂亮的眼。
离弦瞳色极淡,明明才十岁,但那眼里却翻倒着她看不明白的情愫,记忆深处也涌现出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眼,两道视线重合,让她心脏跳得有些快。
她始终想不起来,脑海里那双眼是谁的。
778没有告诉她的是,每次穿越都会消除之前位面的记忆,就是为了防止穿越者被不必要的情绪左右从而影响任务进展。
玉拂瑶上一个位面江软软的记忆都被清除,她只记得自己完成过一个任务,多的便不知道了。
桑落在一旁为她夹菜,白嫩的乳鸽入口,鲜香爽滑,很是好吃。
想吃什么便有人给她夹到碗里,就差替她吃了,玉拂瑶不禁感慨,该死的封建主义真香。
穿越也是门技术活,要是投到底层人身上,只有吃不完的苦,可要是成了人上人,这极致的享乐主义便叫人毛孔都舒适。
吃不完的御膳会赏给宫人们,玉拂瑶不禁在想,离弦吃饭了吗,他肯定吃不到这样的御膳。
吃完饭皇帝该去批奏折了,皇子们也该上太学了,太后要午睡,皇后要回翊坤宫喝药休养,玉拂瑶便带着拂晓去离弦的碎玉轩赔礼道歉。
拂晓是有些不愿的,她堂堂公主,这么可以低声下气地跟一个敌国质子道歉呢。
她是父皇母妃金枝玉叶的宝贝,离弦不过一个万人嫌的质子,就算她错了,她也有些拉不下脸。
玉拂瑶知道这小姑娘心头不愿意,一路上便跟她讲着大道理。
等到了碎玉轩门前,拂晓也接受了要跟离弦道歉的事实。
其实她本性不坏,就是被旁人捧高了,便觉得稍稍弯一弯身子就难受。
“主子,昭阳公主来了。”双喜跑向殿里通禀,离弦站起身,伸手捋了捋衣带,表情竟然有些紧张。
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吩咐双喜去泡茶,自己走到门前亲自给玉拂瑶开门。
“公主万安。”他站在门前,恭恭敬敬行了礼。
玉拂瑶伸手托住他的手,眼光柔和,“太子多礼了。”
离弦直起身,侧身让开了位置,“公主请。”
玉拂瑶带着身后一众人便进了屋,离弦跟着她身侧,垂在身旁的手捏着衣角摩挲。
屋内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根凳子,连柜子都有些泛旧,跟玉拂瑶的万和宫比起来,简直是寒碜到不行。
万和宫的茅房都比碎玉轩的大厅好,看着这无比寒碜的屋子,连桂嬷嬷都皱了皱眉。
仿佛是知道她们的嫌弃,离弦站在一旁,脸有些红,手指不安地搅动着。
“公主请坐,寒舍没什么能招待的,只有这茶水,望公主海涵。”玉拂瑶坐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有些毛涩发苦,跟万和宫里的茶比起来,上不了台面,可她知道,这是离弦最好的东西了。
她一饮而尽,唇角勾着笑,“多谢太子的茶,很好喝。”
拂晓喝了一口,小脸发皱,拧着眉想说话被玉拂瑶一个眼神制止了。
离弦眼里因为玉拂瑶的话带上几分喜意,唇角勾着笑,好似冰雪消融。
拂晓站起身,扭扭捏捏地说了声对不起,离弦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拂晓这点骂,比起之前受的苦,根本不算什么,他也没放心上。
玉拂瑶又说了他明日可以跟着去太学的事,身后的太监万福端着几匹布料上来,这是玉拂瑶特地给离弦的赔礼,还吩咐了尚衣局过来给他做衣裳。
皇帝也派人送来了笔墨纸砚,上太学和日常所用的东西,都已经齐全。
离弦心里明白,这些都是玉拂瑶替他求来的,他的眼里多了几分柔和,眼波流转,一双琉璃眼好看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