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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南北万里(4)(1 / 1)


宇文雪听到这番大逆之言却并未显得惊讶,唯独好奇地是为何杨宸从未向自己提起过原来他早已经和纳兰瑜打过交道。首逆之贼口中说出大逆之言在宇文雪这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但身为楚王妃,她不能任由纳兰帆如此胡说,立刻厉色打断道:

“荒唐!说出此话的人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陛下春秋正盛,怎可妄论圣躬,这话若是让旁人知晓,岂不是陷殿下于不忠不孝之地?本妃劝姑娘还是省了这份挑拨的心思,谨慎些说话”

“娘娘何必自欺欺人,若是圣躬金安,又有谁敢谋逆?又何必让楚王领军北上?”

纳兰帆的话反倒让宇文雪沉默了起来,稍稍迟疑过后才开口说道:“纳兰瑜可还有其他的话?”纳兰帆两眼顿时散去了前一刻的神采和光泽,摇了摇头叹道:“没有了,先生说有的事我日后自会明白,那日若非是我晕了过去,本该自裁求死取义,可细思先生的话,总觉还有些不通常情之处,苟延残喘,摇尾乞怜的事我做不来,自生自灭,交由天意罢了”

“不”宇文雪忽然说了一声,站了起来,听完纳兰帆之言,她心里有个颇为奇怪的念头难辨真假,若是纳兰瑜万事都能如此料定,那怎会派纳兰帆来行刺,数次可以得手却又都让杨宸置之死地而后生...

“娘娘在说什么?”

“若你不曾欺瞒我,我倒是知道纳兰瑜让你在自投罗网是为何了”

“为何?”

“一个殿下见过的刺客深入封地前来行刺,若是本妃未曾猜错,定然是晋王和纳兰瑜失和,你是纳兰瑜的女儿,让你来亲自行刺一来可以取信晋王;二来,纳兰瑜是想保你一命,谋逆凶险,他定是已经算到你若在他身边定会有性命之忧,定南卫有罗义,即便殿下不想留你,可罗义还是会出手相救,殿下若想让罗义诚心诚意的效力就自然会废了你的一身武艺,让罗义欠殿下一条性命。”

宇文雪心里有万千个念头飞速闪过,接着脱口而出道:“纳兰瑜从未相信过你会得手,不过是寻了个让你可以安心离他而去的理由,纳兰瑜既是在为晋王出谋划策,却还是任由殿下领军北上究竟是为何我也一时间想不明白,不过他既想保你,又故意告诉你这些话,让你来说给本妃或是殿下来听,果真是奇诡无比的乱局啊”

听完宇文雪的话,纳兰帆的眼中渐渐泛起了红光,自己处心积虑想要做成的事,不过是一个让自己离开的理由,明知前途凶险却一把推开了她,选择成全她和罗义。

“先生”

纳兰帆再未抑制住自己的心酸苦楚,双手掩面垂下头去,明明已经收做义女,但她还是习惯地唤一声“先生”而非是“义父”或是“爹爹”

“纳兰姑娘,如今看来,你我都是这乱局中的一子,纳兰瑜既然有意让你活下来,必然是知道追随晋王谋逆唯有一死,你且宽心些吧,今日随本妃回府吧,罗义得为本妃去北面一趟,无人照料也不好”宇文雪说到这里便停住了,有的事她心中已经了然,却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来。

掩面而泣的纳兰帆没有再抗争半分,或许她也从宇文雪的话里猜到了,其实纳兰瑜从未真正想过杀掉杨宸,一切都是在辽王和晋王身前的逢场作戏,但是更多的隐秘,以她的智慧自是看不透。

早已经学会了见机行事的李平安立刻命人来将纳兰帆搬上马车,而面对刚刚回来的阿图还有驻足原地的罗义,纳兰帆没有多说一句,自己坐回了马车上。

“这是信物,交给殿下,殿下自会明白,再给我带几句话去”

“娘娘请说”

“一,北边诸事凶险,需自保重;二,圣躬抱恙,百官之心难测,行事自当小心;三,纳兰瑜非敌非友,晋藩谋逆之事,需妥当处置,万不可留人口舌;四,我以为,北面乱局,必不止一个晋藩,恐有内外勾连之忧。五,我楚藩军马,平乱一战,万不可留力藏私,以免圣上和东宫有所芥蒂”

“只说这些?”罗义有些惊讶,本以为宇文雪还会带些体己话去,可宇文雪只是镇定地点了点头:“就这些,其他的,长安城里自然有人会告诉殿下”

“诺!”

小婵扶过了宇文雪,转身之际,李平安使了使眼色后两个王府奴婢就交过了一个包裹,笑嘻嘻地对罗义说道:“罗指挥使,这是借宿军驿和入京通关的文牒还有些银子,早已经按娘娘的吩咐备好了,您就早些将娘娘的话带去殿下营中吧”

“谢过李总管了,帆儿在王府就有劳李总管照拂了”

罗义立刻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块象牙色的玉佩递到了李平安手上,李平安倒也不曾推辞,只是直接说道:“罗指挥使客气了,今日我若不收,罗指挥使只怕路上也不会安心,那我且手下,在王府候着罗指挥使的音信了”

“有劳李总管”罗义头次对一个阉人行了如此大礼,惹得李平安惊恐地说道:“不可,罗指挥使,日后都是在殿下手下做事,你我勠力同心而已”

正是两人交谈之际,阿图一溜烟地跑到宇文雪身边被张豹一把逮住了衣袖提了起来:“臭小子,娘娘跟前也敢造次?”

阿图不曾求饶,只是朝着宇文雪大喊道:“娘娘,娘娘”

“张豹,这是殿下从东羌城里带来的孩子,放下”

张豹一把松开了手,还是居高临下不可一世地盯着阿图,但宇文雪的脸色颇为柔和,看着脸色通红的阿图问道:“有事找我?”

阿图扑通一声跪在泥地上问道:“娘娘,我想问问,姐姐在海州过得好不好”

“阿图!”

罗义此刻过来也来不及了,宇文雪很清楚阿图问的是木今安,也就是如此海州岭南郡一处韩芳亲自选下的小院中那位叫做阿勒丘的年轻女子。

宇文雪并未动怒,每次韩芳将木今安这些时日所做的事写入密档中送到王府时,宇文雪都不曾看过一次,心有九鼎的人,对这些从来是不屑一顾。

“自然是好,据说在海州还认识了不少流亡的羌人”

“那就好,谢过娘娘”阿图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宇文雪既不命人扶起,也不曾再理会,只是向匆匆赶来告罪的罗义说道:“这是殿下让你收下的徒弟,就带在身边留个伴吧,少年郎总要多见些大风大浪才长得快些”

“诺!”

宇文雪走上了马车,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即将出发时,才听到小婵在耳边问道:“娘娘,我们回王府么?”

“不,有些事情还未问清楚,去巡守衙门”

“娘娘,您糊涂了?徐大人前几日才来府上见过娘娘,说是要去云州下面走走,只有别驾大人还在衙门里理事”

“唉,这些时日在府中,待久了,竟然忘了这茬,娘娘您最近忘性是有些大,都忘了过几日是少公爷的生辰,连礼都未曾让我们准备交给罗指挥使带入京,刚刚瞧着娘娘您说话的样子,比前些时日可没条理多了”

小婵坐在宇文雪身边,正好被宇文雪用手指在头上顶了一下教训道:“你个丫头,你记得怎么不提醒我一句?什么没条理,不过是话说一半,留一半罢了,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连这个眼力见都没有?”

“是是是,娘娘教训的是”

“刚刚真的没条理?”

“那可不?......”

宇文雪之后的那马车上,纳兰帆掀开了帘子看着站在路边恭送楚王妃的师徒两人,她知道罗义即将返京去楚王大营中,若无意外,也会和楚王一道在战阵里去厮杀一番,待他日归来。

“救救义父”

纳兰帆只对罗义说了四个字,而罗义只是看着纳兰帆的眼睛,肯定地应了一声:“好”纳兰帆迅速的从炙热又忧心的眼神中躲开,看着刚刚长到罗义肩膀的阿图说道:“臭小子,自己保重,到了长安城里可别对女孩子说谁是天下最好看了”

“姐姐是天下最好看”

“保重”

“帆儿姐姐保重”

马车在一众王府侍卫的护卫缓缓向前从百花村中离开,潜藏在小院周遭院子里的几位一等高手也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离开,罗义的手搭在阿图见识看着众人缓缓离去,今日的一切对他而言恍如梦境一般,宇文雪的突然造访,并且亲自允诺护着纳兰帆平安,亲遣郎中用药诊治。最为意外的是纳兰帆的冷静,仿佛和楚王妃并非要论生死的仇敌,而是心里将一切归于沉寂之后的淡然。

放下仇恨才是重生,比起再也不能站起的双腿,不再为了那个几乎不可能达到的目的不顾生死,才会让罗义真正的放心。

纳兰帆的车帘又一次被掀开,本已坐好的她不得不双手用力的按在摇晃的马车上才能让自己探出头来看清楚,罗义远远地点了点头,阿图也用力地挥着手和纳兰帆告别。

“师父,你为什么要点头啊?”

“臭小子,拿几身干净衣裳,咱们得走了”

“师父!”

罗义没有再搭话,在自己徒弟未曾看到的一瞬间,罗义很快用手从自己泛红的眼眶前掠过,在阿图未曾看到的地方,有两句话被两个由世事锤炼之后的人心间刻下。

“活下来”

“好”

一行人在入城之前因为宇文雪受不得颠簸而寻了一家茶坊歇息,纳兰帆因为不便未曾离开马车,面对里三层外三层重重围住的王府侍卫,未曾见过如此场面的茶坊老板惴惴不安的跪在地上连声赔罪。

刚刚从马车上走下的宇文雪见此情形立刻对李平安说道:“怎么回事?还不去将人家扶起来?”

“是”

一身红衣宦官服的李平安刚刚走到那人跟前伸出手,茶肆老板便吓得向后一道:“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别脏了老爷您的手”

“掌柜的,是娘娘路过,想在此歇歇脚,用些茶水,您就赶紧起来吧”

“娘娘?”

“对,王妃娘娘”

看着李平安比起那些凶神恶煞的王府侍卫要和气许多,又隔着四五步望去出落得如天仙一般的宇文雪,掌柜的方才放心的起身招呼了起来:“娘娘说让大伙都起来,赶紧端些茶水来伺候着娘娘和诸位官爷”

寻常百姓哪里会知道那么多的规矩,见了万岁要三跪九叩,见了千岁要俯首问安,只知道磕头就是万事大吉,九品的官爷和一品的官爷在他们眼中没什么差别,都是磕头服罪罢了。

小婵搀扶宇文雪走了过来,从王府带出的那张檀花木鹤椅恰如其分的落在了四平八稳的地方好让宇文雪落座,落座之前宇文雪还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句:“掌柜的,我们这样耽误你们生意,真是不好意思,这些心意就且收下吧”

说罢,小婵便将一袋银子递向了掌柜,掌柜的见状立刻又跪了下去连连推辞着:“娘娘千岁,这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啊”

“娘娘让您收下,您就且收下吧”小婵倒也干脆,直接将掌柜眼中颇为烫手的银子放到了衣袖上。

殿中的小二给他们端来了茶水,李平安取针试过一番后方才敬到宇文雪的身前,但宇文雪摇了摇头:“小婵,将这茶水给纳兰姑娘送去”

“诺,娘娘”

等到茶碗从李平安手中接过,宇文雪方才将目光移到李平安身上问道:“我且问你,可是殿下让人追到百花村里废了纳兰帆的周身穴道?”

“娘娘!”李平安扑的一声跪了下去,请罪道:“这纳兰帆几次行刺殿下,早已该死,殿下宅心仁厚留了她一命,可她不思悔改,不思报恩,日日在院中折辱罗义,妄论殿下,反意昭然若揭,奴婢放心不下,忧心其日后寻到机会害了娘娘和殿下方才出此下策。奴婢有罪,请娘娘责罚”

“有罪?”宇文雪双手放在椅子的把手之上笑道:“先我和殿下想到了此事,何罪之有啊?”

一句诛心之言,让李平安心里大惊,可宇文雪只是不以为然的说道:“做了就做了,念在你是一片好心,本妃也不罚你了,可是你不该欺瞒我,若是没有韩芳,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不必把这罪都揽到自己身上。本妃不会错罚人,却也不喜欢被人欺瞒”

“娘娘”

“不必说了,纳兰帆既是殿下想留的人,自然有殿下的道理,养在府中你多留心一些,莫不可慢待了。遣人去告诉徐大人,就说本妃有万分要紧的事需找他问个清楚,再将韩芳诏来,问水阁这头是该管管了”

“诺”

纳兰帆在马车里将一切都听在耳中,她对宇文雪谈不上什么喜欢和亲近,却也说不上讨厌,比起杨宸深不可测的内心,她倒是颇为喜欢宇文雪这直来直往的手段。

堂堂王妃,在一家路边的寻常茶肆中也能处之淡然,天命为何,何为天命?纳兰帆也是若有所思。

六月二十七,罗义和阿图走到了长河岸边。

“师父,你还没告诉我咱们去哪儿呢”

“长安,或是更北边”

“那有多远啊?”

“一来一回,南北万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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