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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再上弘福说说禅(1)(1 / 1)


尽管杨宸后悔自己的突发奇想,带着宇文雪来了此地,如今却也没有后悔药给他服下。因为潘七家中无人,不过稍稍再多说了几句,就用此地无处遮阳,还是早些入山的好当作由头,离了潘家庄。

向灵山主峰的弘福寺行去,当然,去弘福寺的路上,杨宸心里一直在盘算着稍后宇文雪会如何设问,自己又该如何做答。

尽管惧内是大多数杨家列祖列宗的传承,那些在战场上威风赫赫的大奉宁国公,大多回到了府里,即使吹惯了草原胡风,饮惯了马奶酒,也都会乖乖的卸甲悬剑,对留在府中为自己日夜担惊受怕,日日跪于菩萨像前祈福的女人们有那么一些难得的好脾性。

这个家族的规矩一直伴随着杨家走到长安,走进本属于大奉天子的长乐宫,走上如今只属于杨家的奉天殿龙椅。

先帝武功远盖数代,却在后宫里将所有柔情给了独孤伽这位奇女子,至于其他女人不过是为他开枝散叶之人,所以先帝的后宫,只有皇后,没有皇贵妃,也没有贵妃,只有生了皇子的后宫之人才得封妃,知道有人对皇后不敬,也是直接杖杀,绝不过问缘由。

至于杨景,当初在齐王府里更是对性子跳脱的赵欢儿束手无策,甚至还有任凭赵欢儿女扮男装一同和自己出入古玩字画之所,纵情山水的事。只是无奈,这些在独孤伽眼里都是赵欢儿全无规矩,犯逆仵上的铁证。

等杨宸想好了所有的可能,从马上到了宇文雪的马车当中,一同坐上了主位。小婵则是幸灾乐祸的坐在一边。

“殿下为何要带臣妾来弘福寺?”

“这弘福寺本王来过数次,当初既为名刹,宝殿颇多,如今僧人十不足一,这些大殿空置任凭风吹雨打残破而去也甚是可惜,倒不如用来建书院,做些善事,还菩萨一片慈心。”

“哦,殿下心头还想用此去堵住朝廷上言官的悠悠众口吧,弘福寺自知罪孽深重,有愧定南百姓,辜负圣恩,特请将僧庙宝殿之半用作书院之所,为寒士遮风避雨以消业障。还菩萨以诚心。毕竟各道都有名寺用作士子读书遮雨之所的先例,又能让王府在书院一事里并不至于站到前头让人评说。还能将要倾倒的弘福寺拉上一把,免得为官府所占,保全一处香火。”

宇文雪的娓娓道来,让杨宸也不禁困惑:“你是何时想通了这么多?”

“就在殿下上车之前,臣妾刚刚想通”宇文雪似乎并没有太多惊喜,毕竟知一点而览全局,本就是她信手拈来的事。

“那殿下是何时想到了如此精妙的打算?臣妾明明是今早才同殿下商议的这建书院之事啊”

“你想听实话?”杨宸颇有些无奈的问道。

“莫非殿下还有假话不成?”

“哈哈哈,实话便是本王并未想这么多,无非是想来书院不能建到闹市当中,只能建于山野,咱们阳明城也就灵山和阳山离城不远不近,山野清幽是个读书治学的好地方。这弘福寺就在灵山上头,瞧一瞧,用些空置的禅房宝殿来治学,能省些银子罢了。至于那朝堂的悠悠之口,保全弘福寺禅门一事,本王并未想过”

“为何?”

“若是咱们定南卫一点错处都让人家找不得,反倒会多生些疑心,三哥的北宁卫不就是如此么?前些日子本王才刚刚知晓在,北宁城的文臣武将已经被父皇悉数拆散换了一遍。本王相信父皇和皇兄知道本王的心思,不过你方才所言,倒也合乎情理。本王向来都是如此,走一步瞧一步,却总能歪打正着捡到许多便宜,此番巡边让羌部和月鹄结了死仇,还顺着扶立木波做了羌王,都是当初不过随意的一个念头,事后想来,方才觉得甚险之外,倒真多赚了许多”

宇文雪方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为何杨宸这随便的一时心思,都能在不知不觉中下出这样一笔妙棋来,莫非,当真这世上有所谓天命之言?

“那殿下去潘家庄也是临时起意,到底是为什么?”

宇文雪忽而的问题让杨宸丢掉刚刚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番窃喜,人生总不可能总是妙笔,也该有些臭棋方才有趣。

“不为别的啊,就是想着本王自从返京以后,还不曾去来看过潘老哥一家,这潘老哥,可是当初皇叔帐下的骠骑营”

很显然,宇文雪对潘七的过往并没有那么上心,相反,对那位女子倒是很想知道:“殿下还曾带太平郡主去过?”

“嗯,当初潘九结亲,本王应了要去凑个热闹,出城的时候碰巧遇到了月依,便一路领着她来一道吃了些酒罢了”

“哦,不过太平郡主和殿下一道北返,倒真是一路同甘共苦了些时日,臣妾后来听说,殿下还曾和太平郡主一道在横岭里险些为刺客所害,后来在京城里也有《楚王夜访鸿胪寺》的曲子评书在西市里奏唱,据说还颇受人所喜”

其实杨宸也很好奇,这鸿胪寺的人没那个胆子将这种事传出去,毕竟楚王和镇国公的侄女结亲乃是天子赐婚的定局,何必讨这个不快,可是后来那些风言风语传得那般邪乎,若非月依早早的回返,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模样。

“布衣百姓,江湖之人,可不就喜欢这些事,指不定过几年还有《横岭刺楚》这种戏来演一演本王当时的困厄”

这躲过问询最好的方式便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宇文雪知道杨宸的意思,也不点破,就任凭他如此浑水摸鱼过去。

“臣妾倒是对太平郡主身上那的那股子英武之气颇为喜欢,巾帼不让须眉,说的便是郡主其人。不过那后来据说一袭苗裙,一头银饰在宫里可都让许多宫人传言其貌可敌国。女儿家能貌倾国,也能驰骋沙场,当真是臣妾求而不得的痛快”

杨宸心头也有疑问:何日见过?还见过其披甲?

楚王殿下何曾知道女子的直觉最准,在当初月依和杨宸一道入京之时,在长安的一座酒楼栏杆之上,宇文雪便没有由来的一阵心悸。

对青晓她都不曾有此等的不安,唯独在月依身上,她似乎感到了一丝难以匹敌的恐惧。

说到这里,杨宸只是微微应和了一句:“她也算得上是一个奇女子,就是父亲对她太不善了些”

说罢,掀帘之间,已经可以望见弘福寺的大门,再无当初的那般熙熙攘攘,连一个香客都不曾有。

举目远望,杨宸望见了一个年轻的僧人穿着本不该属于他这个年纪所有的主持袈裟,坐在弘福寺门前的石阶之上。

手持念珠,仿佛在与山风一道诵经。

倒是勾起了一阵好奇:“莫非此人便是惠明在长安的那个弟子辩济?”

侍卫勒马停住,待杨宸和宇文雪一道下马车,随之走近时,这年轻僧人方才起身。

“敢问施主,可是走错了地方?”

安彬立即拔剑相对,去疾和一众侍卫也纷纷如此。

“哈哈哈哈,我以袈裟做铠甲,我以念珠比刀剑,我以寺门做城池,我以我身来证道。”

“贫僧辩济,参见楚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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