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宸嘴角略微一笑,像是猜出了些什么,继续开口问道:“怎么不等本王回来就开始饮酒了?本王记得你不善饮酒,当真是像小婵说的那样要种愁?”
宇文雪一样不曾搭话,就那么趴在杨宸的背上,将那张不过是未施粉黛如今有些滚烫的脸蹭到了杨宸的颈上。
“种愁,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呢?若改日得了空闲,想要种愁的时候,记得同本王说一声,本王也有好多愁不知何处去种呢”
杨宸如此调侃的宇文雪是又羞又气,本以为今日既然去了临川山庄定然会多待些时日再回来,哪里知道被他逮到了如今醉酒狼狈的模样。
从宇文雪在杨宸脖子旁边的鼻息声的不同里,杨宸甚至已经能猜到此时有个人一脸微红,眼睛却是张望打量的样子,只是不曾应声,装作睡着罢了。
就如此,从春熙院往听云轩不过百余步,两人却极有默契一般就这般踏着凛凛月色,下夏夜的晚风轻抚里将醉意吹去些许,绕路从夏竹院中走回了听云轩。
因为杨宸的吩咐,听云轩里如今早已备好了醒酒汤还有佩嬷嬷一路小跑亲自送来的王妃衣物。
“奴婢参见殿下,参见娘娘!”
齐声当中,众多婢女问安归问安,眼睛却是不敢向上望一眼,宫里出来的人,对这些规矩还是记得牢些:为尊者讳,为尊者敬。
“先起身吧,一会到屋里伺候王妃醒酒,沐浴更衣,本王就在书房,收拾妥当以后,过来回话”
“诺”
杨宸自己将门推开,比起当初杨泰就寝之所的王者恢弘之气,就藩以后特意换成今日这番格局的杨宸寝殿就颇有些意趣在里面。
尽管杨宸定然不会去亲自捕鱼踏州,这寝殿当中的一角却也放下了箬笠蓑衣,当初在宫里因为一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便每日吟诵数遍的杨宸时常神往。比起杨泰因为长年金戈铁马,寝殿里也不避讳多放了一些天下名剑宝图,杨宸这里就显得寒酸了几分。
除了长雷剑的剑架,未再有一处可以置剑,不过纵使杨宸如何的去将自己寝殿褪去一些金碧恢弘,寝殿里的其他陈设也足以让天下众多豪门世家难望项背。
嵌螺钿紫檀玫瑰广榻,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绿釉狻猊香炉,缠枝牡丹翠叶熏炉,珐琅雕翠大花瓶,彩凤牡丹团刻檀木长椅,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鲛绡宝罗帐....
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哪一样不是让天下多少豪门趋之若鹜的存在。当年先帝一统河山,立誓要让北地世家大族只能在天家脚下匍匐,不敢与天家皇族堪比富贵。多少还是让那些私用珍稀之物的豪门哆哆嗦嗦了些时日。
将宇文雪放到了榻上,杨宸知晓她是在装睡,毕竟宇文雪睡着的模样,杨宸已经不知看了多少次,转身离去让奴婢进来伺候之时,杨宸隐隐听到了一声笑,却也未有回头。想来今日总算不用再听那《十面埋伏》惹得心神不宁了。
回到自己书房,杨宸也并未闲下来,当初在宫里杨威私藏的那几本禁书因为就藩仓促,一并送给了杨宸,嘴上说着是正人君子,定要将其焚尽免得脏了自己的眼,可烧了两本着实觉着可惜又偷偷藏下,一直带到了阳明城里。
不过随意翻了几页,已经是看得血脉喷张,大有难以自抑之态,又匆匆闭上自己跑去夏竹院用习惯的凉水冲去一身的烦躁,换身素衣溜了回来。
没有再去理会紫藤案上的禁书,只是那般自顾自的坐在几步之外的青玉案上,端起一碗青瓷茶盏饮着茶,将心上的火去除几分,免得一会有人前来回话以后,在宇文雪面前有些端不住。
“殿下,娘娘已经沐浴更衣睡下了”
在书房外面,杨宸听云轩里的亲近奴婢隔着窗回话,心里也是一阵扑通。这娘娘可不曾在听云轩里就寝过,今夜有了这个先河在此,怕是日后他们这些仗着是殿下近随,总能被韩管事宽待几分的下人也要和外面的人一样,日日算着自己这个月被扣了多少月钱,还能犯几次错才不被从王府打发出去。
杨宸刚刚入口的热茶一口喷出,险些喷在了自己的素衣上,不过既为千金王尊之躯,这点定力还是有,没有表现得过于急迫,就那么自己端着不紧不慢的回了寝殿。
推门而入,将奴婢悉数遣退,自己走到嵌螺钿紫檀玫瑰广榻一侧,将灯油尽数拨灭,然后,掀开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鲛绡宝罗帐。
此时的宇文雪身上已经见不到醉意的红晕,而是另一种,出于害羞的心跳颤动 ,褪去胭脂水粉过后的宇文雪更能见得其倾国之貌的清尘脱俗,如此花容月貌,怎能为良辰所误。
坐了半天却无人可以说话,杨宸只好自己挑灭了最后几盏灯,自己掀帘而入的躺在宇文雪的身边,虽然已经是夫妻,可如今这样,杨宸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实在按赖不住,只好侧着身子将宇文雪直接报在怀里,轻纱锦被里,才不过片刻就掌心皆是汗水,杨宸正欲上下其手,就被宇文雪将手按在了榻上动弹不得。
“不是睡了?”
“一碗醒酒汤,早都醒了”
知道宇文雪最不喜这些颇带着无赖的手脚,杨宸只好将手缩了回来,仰头望着四四方方的榻顶,在月色离清晰可见。
“唉”
杨宸莫名的叹气得来的回应是宇文雪的一句疑问:“殿下在愁些什么?”
“都没有种愁,哪里来的愁,只是今夜不曾有十面埋伏听,颇有些不自在”
因为大腿的忽而剧痛,杨宸只好连连改口道:“啊,本王不说便是了!痛痛痛,放开”
这诱敌深入再聚而歼之的打法,总觉得杨宸在那里用过,宇文雪还未来得及得意太久就被杨宸给忽而的发力一把揽在怀里:
“千军万马本王都不曾怕过,你这娘子,怎敢在本王这里如此粗鄙?”
“哼!”
“别!”
......
片刻以后,满地衣衫。
“呼,本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