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使臣队伍跑得这么快,他们倒是没有后续的烦恼,只不过,作为和亲公主,婚事没定下来,自己朝内的人丢下她就离开,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就是一个弃子。
她异国公主的身份留在大周京城,处境也只会越发尴尬。
燕国使臣队伍离开的当天,燕沁心留在驿馆里,没有去送他们。
陆芷清想了想,亲自去了一趟驿馆,却见燕沁心的情况比自己预想中要好一些,并没有担心中的哭哭啼啼,悲春伤秋。
“郡主怎么有空来了?你不是要忙医馆的事情吗?”燕沁心看到陆芷清前来,很是欣喜。
“我来看看你,不过,看着你的情况,倒似乎还不错。”陆芷清说道。
燕沁心笑着点点头,给她沏了杯茶:“确实如此。反正我母妃已经不在了,外祖家也早早没了,燕国的皇宫,就是一个冰冷无比的囚笼,这世上,随便什么地方,都比那里好。”
看着陆芷清沉思的模样,燕沁心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我的所为丝毫不像是一个燕国公主该有的态度?”
“为什么?”陆芷清顺着她的话问道。
燕沁心眼里划过一抹狠厉:“我的母妃,当初原本有自己喜欢的人,结果被微服出巡的皇帝看上,强行带进了宫里,她的意中人没过多久也突然横死。
燕国皇帝,就是一个薄情无心之人,他对我母妃也只不过一时新鲜,不到三个月便又纳了新人。
后宫其他妃子,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哪怕我母妃恩宠不复从前,但怕她复宠,便联起手来,联合她们在前朝的父兄,寻了个由头,判了我外公一家满门抄斩。”
陆芷清震惊:“什么罪名?”
燕沁心讥讽说道:“目无尊上,藐视圣恩。”
这种罪名,向来靠的就是皇帝的一张嘴,一念之差而已。
同样的一句话,若是皇帝愿意宠着,便是玩笑话,是亲近,但不乐意了,便是藐视皇恩的重罪。
燕沁心垂眸:“我外祖一家虽然官不大,但是经商却是极好,家底非常殷实,只怕皇帝也觊觎了这份家财许久。”
所以,她恨不得从燕国的身上多吸点血,让他们多赔一点!
陆芷清敛眸:“皇室向来无情。”
燕沁心苦笑:“谁说不是呢?”
陆芷清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燕沁心正了正色,向陆芷清行了个礼,陆芷清连忙扶起她:“你这是何意?”
燕沁心正色说道:“现如今大家都知晓我已经是燕国的弃子,无甚重要,大周皇帝想来也不会将我放在眼里,婚事应该也没人在乎,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郡主成全。”
“你说。”
燕沁心轻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这几日我观郡主给百姓看病,我方觉着自己过去多年竟都只是碌碌无为,但我看到病人因为郡主得以康复,那种感觉极好,我也想成为郡主这样的大夫,若是可以,我想请郡主教授我医术。”
说完,燕沁心有些忐忑地看向陆芷清。
陆芷清抿了抿唇说道:“你可知,一个女子,尤其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给那么多的百姓看病,暗中会有多少人议论生事?”
她现在明面上看着风光,但陆芷清心里清楚,京城里绝大多数的贵女依旧看不起她,觉着她就是一个不要名节的女人。
燕沁心说道:“这些年,我为了能够在那吃人的皇宫里活下去,不得不看人脸色,看其他妃子脸色,看其他公主皇子脸色,甚至还要看受宠妃嫔身前宫人的脸色。
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再时刻猜度别人的看法,只想随心所以做一回自己。”
听着燕沁心的话,陆芷清眼里不由带上了几分欣赏:“好,既然你能有如此想法,你愿意学,我教你便是。”
燕沁心闻言欣喜,给陆芷清再行一个礼:“多谢郡主!”
而后挠挠脑袋说道:“既然我要随郡主学医,那么我是不是应该唤郡主为师父?”
陆芷清挑了挑眉,弯弯唇角说道:“要不喊一声来听听?”
“师父!”燕沁心立马脆脆地喊了声。
“乖徒儿。”陆芷清一本正经地拍了拍燕沁心的肩膀。
燕沁心兴致勃勃地向陆芷清问道:“师父,那我什么时候开始学?”
“今日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约莫是不去医馆,我给你几本入门的医书,你先看着,若有不懂的你再问我。”陆芷清说道。
“好!”燕沁心眼神很亮,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一个被抛弃在异国他乡的弃子公主。
陆芷清看了一眼驿馆的环境,说道:“你若要长时间住,这里却不太合适,我给你重新寻一处住处吧。”
燕沁心摆了摆手说道:“就我一个人,不拘于住在哪儿。”
“心和堂后面有一处院落,和心和堂有一扇门隔着,也有另外的大门,那处环境不错,去心和堂也方便,你若是不嫌,便在那儿先住着。”陆芷清想了想说道。
“好,都听师父的!”
将燕沁心的事情安排好之后,陆芷清去了一趟闲云楼。
这些日子,慕逸宸后来自己暗中给她补的那一份聘礼中,除了有许多田庄商铺,还有许多银票,燕国使臣的赔礼里,也有不少银子,加上给送去熙楼的图样也收获颇丰,她现在手头不缺银两。
闲云楼的扩张该提上日程。
“主子。”闲云楼的掌柜贺易生恭敬地给她行了个礼。
“上次我说的那几个地方,可有看中合适的铺子?”陆芷清问道。
贺易生将图纸拿给陆芷清看:“都已经选好了位置,只要主子确认可以,银两到位,便可立即推进。”
陆芷清细细看了一下图纸,说道:“这些地方选得都不错,不过,云州需要换个地方,最好能放在西市。”
贺易生愣住:“可是西市更靠近城墙,云州又是边境,一旦有战事,城墙附近是最容易受到殃及,而且,东市那边人也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