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片的保存非常不错，只不过天色暗淡，云层密布，所以他不能透过云层观察更远的天空。
感受着手上熟悉的金属质感，盖光澜短暂地恍惚自己仿佛回到了现代，这种科技带来的错觉让他一阵恍惚，紧接着就是惆怅。
不过他很快收起失落感，终究是要面对现实的，他如今就是一个原始人。
虽然他以前从没有玩过专业级别的望远镜，但是这方面的知识并非是限定，璨星数据库里有通用望远镜的使用方法，他正分心教学手册，耳畔就传来何霖长老的声音。
“我们称这家伙为月亮之眼，但是它似乎并不好用，很多时候看的景象并不清晰。”
接着，何长老就贴在他身旁，俯首轻声着，仿佛一个炫耀秘密的孩子。
“族长，月亮就是咱们头顶那位，天气好的夜晚咱们头顶那个时而圆时而缺牙的那块石头。”
盖光澜没有回复，他当然知道头上的月亮，甚至还知道月亮也不过是一颗星球，和地球一样。
他都猜得到何长老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何长老一脸兴奋，面色逐渐红润起来，他此生都在观星望月，又没有人可以分享，之前的族长更在意部族吃饭睡觉的事，这方面他们俩的对话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现在的族长很年轻，是最有好奇心和探索欲的年龄，他们应该很会有共同语言。
“族长，之前我们一直以为月亮上有神明居住，因为它实在是太显眼了，在晚上是如此明亮，遥不可及。但是直到我们发现这台月亮之眼，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盖光澜很想回复何长老他都知道，月亮上一定是一片光秃秃，还有不少陨石坑，和远观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他有点期待何长老后面失望的表情了，在一千多年的时间里，部族早就随着寒冬与风雪丢失了过往的知识，缺少纸笔的后果是传承逐渐消亡。
如果没有占星院，部族怕是没一个族人知道月亮的真相。
果然，何长老继续开口，脸上也及时出现震惊的面色：“月亮上什么也没有！族长你不清楚，过去部族口口相传的是那里是月女居住的地方！但是事实绝对不会骗我们，月亮之眼的作用是真的，那么月女的传说不过是骗局！”
“月女的传说？”
“我也是听前任院长告诉我的，他也是从他之前的院长听来的，就是说月亮上居住着一位‘月女’，她是一位神灵！”
“她掌握着夜晚的月光，管辖着星辰。她美丽而神秘，容貌婀娜多姿，身披银白色的长袍，头戴皎洁的月冠。她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宛如月光的倩影。她的身体轻盈如飞，可以在月亮上自由穿梭，展现出超凡的神力和灵性……”
何长老也不再像刚刚那样轻浮，双手合十，头微微低垂，表情庄重而虔诚。盖光澜扭头能看到他眼神中的专注和敬畏。
不是都看到啥也没有吗？怎么还这么虔诚。
他弄不懂为什么文明一旦落后就要开始迷信，似乎这已经成为了落后封建的一个标志。
直到说完一长串的描述，对方这才收起信徒的姿态，他看向族长，却发现对方无动于衷。
怎么可能？
“族长，你……不相信吗？”
盖光澜当然不相信，虽然他已经重生又穿越，但他直到现在，都认定这个世界是无神的，他还没有见到什么违背物理规律的现象。
“何霖长老，我们还是聊月亮的事情吧。你不是说你们通过月亮之眼，发现月亮上什么都没有吗，那你为什么还如此相信‘月女’的传说？”
听完盖光澜的询问，何长老也松垮起老脸，失落的说道：“那也不能证明传说是假的，‘月女’是何等伟大的存在，岂是我们凡人可以窥见真容的，说不定我们见到的都是障眼法呢。”
何长老并不是死要面子，他是真相信神灵的存在。
他占星了一辈子，越是觉得月亮和星辰的神秘，一颗颗遥远的星星，与脚下的大地紧密相连。
只是他是一个凡人，接触不到真相。
他也不泄气，这件事占星院会一代代做下去，总有一天会揭开‘月女’的真容。
盖光澜只觉得眼前这位老者执拗的可爱。他非常理解对方的想法，在科学没有兴起的时代，人们信仰虚无缥缈的神灵才是正常的。
他们解释不了、验证不了太阳月亮这些离他们几十万公里甚至上亿公里远的存在，无知让他们盲从，也寄托对未来的希冀。
生活已经很苦了，难不成还不能许愿下辈子好一点吗？
于是盖光澜附和着：“何长老，你可以多观察观察，我看这月亮之眼受到天气影响很大，看不清是正常的。”
“而且，何长老你有没有想过，头顶月亮的模样？”
这番话让对方陷入沉思，过了几分钟回复道：“是个圆盘。”
盖光澜叹息着，这才是符合他们认知的水平。
要不要给他解释月亮是个球体？
作为族长，占星院的事情是何长老负责，如果能够点醒他，减少他的无效工作，还是对部族的发展有一定帮助。
盖光澜：“不是圆盘，是个球体。”
何长老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呆若木鸡。
过了好一阵子，他才从呆滞的姿态中清醒过来，双目失神，自言自语道：“是了，太阳每日东升西落，这才是球体的模样，因为无论什么时候它都是圆，就和我看到的一样。月亮没道理比太阳特殊，自然是球体。只是月亮每天显形尚短，又不如太阳一样移动，故我每次看到都是圆的。月亮不是圆盘，而是球体。”
他拍手叫好，脚步轻快，一脸兴奋。紧接着又在原地转圈，陷入疑惑：“族长，那为什么月有缺月现象？”
盖光澜：“何长老可知为什么夜晚月亮会如此明亮？”
何长老：“月亮在发光，就和太阳一样。”
盖光澜摇摇头：“是太阳在发光，它把月亮照亮了。太阳虽然傍晚下落，但只是我们看不到了，月亮高悬，自然可以被落下的太阳照亮。这夜晚一旦没有太阳光，自然漆黑不能视物，这月亮被太阳照亮的部分就是我们晚上看到的明亮部分。所以经常看见月亮只有一部分，这剩下的部分自然被正面挡住了。它依旧是个球体，只不过背面太暗我们看不到。”
没有继续说下去，盖光澜知道对方需要很长时间理解。
望着头顶这片低沉的乌云，他暗道聊天差点忘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