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黎鱼在外面擦鞋挣钱,池明渊便想着给她找一份工作,他想了很久,只有把自己那份奶茶店的工作让给她,自己另外再找最合适。
因为奶茶店是王志妈妈开的,知根知底,黎鱼在这里工作他也放心。而且王志妈妈对人十分宽容,没有顾客的时候,她看看书什么的她也不会说什么。
池明渊跟黎鱼说了这件事,但黎鱼一直不同意。一是因为池明渊也需要这份工作,二是她觉得自己得成长,不能什么事情都去依赖他。
她可以和他共同努力,而不是做他的附庸品,他的累赘。
黎鱼原本以为自己不去擦鞋的话,会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却没想到“桥到船头自然直”,在一个很寻常的午后,这事竟然就获得了转机。
那天黎鱼像往常一样去一家面馆吃面,临走时那瘦削的老板竟然叫住了她。
老板姓谢,四十来岁,为人看起来十分精明,做事也十分利索。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黎鱼问。
“是这样的小姑娘,我看你经常来面馆吃面,而且每次总是点一碗素面,是不是经济上有什么困难?”老板关心地问。
黎鱼的脸立马红了,想着是不是她每次都点最便宜的,老板觉得不划算,不想让她来吃了?
她低着头不说话,手指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不住地摩擦。
老板笑嘻嘻地望着她,欢快地道:“别紧张小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乖巧听话,我很是喜欢。我今年也四十岁了,一直想要个女儿,但我家老太婆就只给我生了个小子。”
“我是想认你做个干女儿你看行不行?以后你想来店里吃面随时可以来,牛肉也好豆腐也好随便夹,你要是有时间,就帮我洗几只碗,没有时间不管也行。”
老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语气柔和,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黎鱼有些诧异,她对这个老板印象还不错,每次她来吃面,他给她放的面总是比别处多,偶尔还会给她的素面里面加一点豆腐干什么的,原先她以为老板是人好,会做生意,却原来老板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她从小亲情淡泊,唯一的一点爱便是黎时坤给的,虽然不多,但她也绝没有认别人做父亲的想法。
她正思索着该怎样拒绝,对方却又开了口。
“你要是认了我,你平时缺生活费什么的,都可以找我要,我知道你还在上高中,这样,你高中三年的学费生活费我全都资助你,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能有人资助肯定是很好的,有了学费跟生活费,黎时坤就不必在家里唉声叹气,她也不用去外面帮人擦鞋,可以一心一意地学习。
可他为什么要帮她?真是因为她乖巧听话?
黎鱼虽然还小,却也经历了不少事情,她相信世界上有好人,但也清楚真正对一个陌生人好的人寥寥无几,毕竟这世上有几个人像池明渊一样傻呢?
“小姑娘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不相信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几百块钱做生活费,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别人面前,不要叫我‘干爸’,直接叫我‘爸爸’就行。”
“因为这样不仅亲密些,还省得别人说三道四,你觉得呢?”谢老板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温和地道。他笃定她这样的条件,肯定会向他妥协,毕竟她一个穷苦的乡下丫头,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好事。
“对不起叔叔,我知道叔叔是好意,但是我有爸爸,也并没有认别人做爸爸的想法。”黎鱼果断地拒绝了,虽然现在钱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但她不会为了这些就认人做父,况且她也并不觉得这世上会无故掉馅饼。
如果需要钱她完全可以通过劳动去获取,尽管累点,但这样的钱才用得心安理得。她读过很多书,看过很多巾帼英雄的故事,知晓为人在世,不过事事求一个问心无愧。
因着谢老板的话,她连着好几日都在饭堂吃饭,连面都不敢再去吃。然而这天谢老板竟然托她的同学给她带来消息,说让她中午去他那里吃面,他有事想跟她说。她原本不想去,但想着那老板平时对她还算不错,便犹豫着去了。
她照例点了碗素面,但面上来时,她发现里面加了一大堆的牛肉。她错愕的看着谢老板,却只换来他一脸慈爱的笑。
“面上来了,你先吃,我现在店里很忙,等会再跟你说。”谢老板说完便走进厨房继续给其他顾客做面。
黎鱼望着那一大碗牛肉面,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但牛肉已经夹了进去,黎鱼也不好再把它们夹出来,她心里计算着这碗牛肉面值多少钱,等会离开时该多给老板几块。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店里的顾客走得差不多了,谢老板自己也做了碗面在黎鱼对面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
“小姑娘,你是叫黎鱼吧?我见过你的学生证,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嗯。”
“你读高一?”
“是的。”
“是这样的,你看叔叔这里周末挺忙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周六周日来我这里帮忙?”
“我也想过了,让你一个小姑娘认人做爹的确不太好,我也不会再提这件事,你就单纯地过来帮我做点事,我每天给你三十块钱行不行?”
“可是你为什么要找我啊?”黎鱼疑惑地问。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恳求加重了她的疑虑。
“就是觉得你人乖巧懂事,而且你看起来像个做事的。”老板“哧溜”一下吃了一大口面,停下来,又接着道:“而且我昨天问了你同学,他们说你家庭条件不太好,你出来做点事不是可以帮家里减轻一下负担吗?”
“你放心,我就是个老实本分人,正儿八经开面馆的,不会把你怎么样。”谢老板看起来一脸诚恳,黎鱼毕竟处事经验不足,心里开始有些动摇。
“我就是觉得你很不容易,想帮帮你,恰好我这里也缺一个打杂的,就想了这个两全之策。忙时你就帮我收收碗筷洗洗碗什么的,空闲时还可以看看书,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跟我学做面,以后有机会自己开一个面馆也行。”
话说到这里,黎鱼好像没有理由再拒绝,毕竟她确实需要一份这样的工作来养活自己,而她年纪太小,能用的时间又很有限,去别的地方根本找不到工作。
这个老板她也在他这里吃过很多次面,看起来人还算厚道,不像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
也许她真的应该试试,这样的话,她就不必再跑来跑去找工作,池明渊也会放心不少。
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