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来到曾青云家,她用力地敲着门,但一直没人回应,她顿感不妙,急忙跑到曾叔家里去叫人。
曾叔他们一家正在看春晚,见她进来吓了一大跳。黎鱼说明来意,曾叔也觉得事情不对劲,赶紧往曾青云家跑。
大门紧锁着,曾叔他们根本进不去,他只好带他们来到房子后面,用砖头砸开一扇窗户爬了进去。
房间的灯被打开,黎鱼跟着他们往里爬,来到堂屋时,闻到一股刺鼻的煤炭味,而曾青云趴在桌上,脸色泛红,他前面的桌子上,仅摆着一盘子花生,一盘酸萝卜跟一碗白米饭。
“不好,应该是煤气中毒了。”曾叔大声道。
黎鱼拉开桌布一看,果然看到桌子底下烧着煤火,火苗不是很旺,散着一股浓浓的炭火味。
他们赶紧把黎时坤抬到门外,曾叔推着他的肩膀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勉强睁开了眼。曾叔立马叫了救护车,并叫他儿子把三轮车开了过来,他们把曾青云搬上去,开着车子就往县城跑。
由于车子太小,曾叔的儿子们并没有上车,但曾叔认为黎鱼是女孩子比较细心,便把她带了上去。
为免曾青云呕吐,黎鱼把他的头偏向一侧,又把他棉服的拉链往下拉了一些。
虽然三轮车开得很快,但黎鱼心里还是特别焦急,恨不得车子能飞起来。二十多分钟后,他们在路上遇到了疾驰而来的救护车,曾叔把它拦下来,帮着医护人员一起把曾青云抬上了车。
三轮车被留在了马路边,曾叔跟黎鱼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曾青云在路上已经输上了氧,到医院时脸色好了些,医护人员虽然说看情况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黎鱼的心仍然揪得厉害,想着池明渊回来该怎么向他交代。
明明池明渊让她留意他的,可她却没有早一点发现异常,而且还过了那么久才从那边过来。
如果她能早点发现,快点过来,或许曾青云的症状会轻很多,或许连医院都不需要来。
她非常得自责,站在急救室门外,慌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曾叔去外面打电话了,过了好一会才过来。电话还没有被摁掉,他伸着手把电话递给黎鱼,示意她去接。
黎鱼忐忑不安地接过来,触着耳根听对面那焦躁不安的话语。
“黎鱼,我是池明渊。我外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在抢救,但医生之前在车上说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你别着急。”黎鱼安慰道。说是安慰,其实她自己的声音都发着抖。
“嗯,那就好。我现在正跟我妈往回赶,但是再快也得明天上午才能到家,这段时间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我外公吗?我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大年三十不回家肯定不行,但是我……”
“可以。”黎鱼打断他,认真地道:“你别急,你们来之前我会一直守着他。”
“好,黎鱼,谢谢你。”电话被挂断,与此同时,曾青云也被推了出来。
还好送医送得及时,曾青云并没有什么大碍,但他年纪偏大,医生还是建议他住院输几天氧。
曾叔去办了住院手术,又往门诊卡里充了些钱,他原本想帮黎鱼租个摩托送她回去,但大年三十根本就没有人跑租,而且黎鱼说她答应池明渊在这里守着他外公,也根本不愿意走。
曾青云输过高压氧以后清醒了很多,医生把他推进病房,给他挂上了吊水。病房比较小,总共只有两张床,另一张床上住着的是一个小女孩,也是煤气中毒被送来的,由她的妈妈守着在挂吊水。
已是深夜,病房里放不下陪床,黎鱼跟曾叔坐在一起显得有些拥挤,想着曾爷爷已经好了很多,两个人守着也没有必要,黎鱼便让曾叔去走廊的长椅上睡会,她自己坐在病床边,望着点滴里的液体一点一点地往下滴。
曾青云清醒过后没多久便又睡了过去,黎鱼有些不放心又去叫了值班医生,医生检查过后说没事,老人只是太困睡着了而已,黎鱼这才放下心来。
曾青云一直睡到早上九点才醒,黎鱼给他买了稀饭,他一只手打着吊针,不方便吃。黎鱼就把稀饭吹凉了一口一口地喂。曾叔家里有事,又记挂着三轮车还停在马路边,一大早就离开了医院。
稀粥喂到一半时,池明渊跟他妈妈走了进来。他们神情疲惫,脚步匆匆,一看就是一路赶回来的。曾青云见他们回来,挣扎着要起身,但立马被他的女儿制止住。
池明渊的妈妈叫曾琴,长得非常的秀气,脸型是典型的瓜子脸,单眼皮,头发乌黑柔顺,闲闲的披在双肩上,因为一路风尘仆仆,此时显得有几分凌乱。
此时她见曾青云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心里满是愧疚与心疼,哽咽着声音道:“爸,对不起,我们回来晚了。”
曾青云什么都没说,只抓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曾琴忍耐不住,把脸埋进他的手里嘤嘤抽泣。
池明渊也走了过去,他蹲下身来,一手搂着曾琴的肩,一手附在曾青云手上,轻声叫了声“外公”。
曾青云早已泪流满面,他反手拉了下池明渊,池明渊会意,凑过身去,听见曾青云哑着嗓子说:“小渊,送小鱼回去,她守了一晚,很累了,而且,今天是大年初一。”
直到这一刻,曾琴才终于回过神来,她站起身,紧紧地拉着黎鱼的手,郑重地道:“小鱼,我是小渊的妈妈,昨晚的事曾哥都跟我说了,阿姨在这里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没有父亲了……”
她呜呜咽咽,泪流不止,再一次道谢道:“谢谢,谢谢。”
黎鱼很了解这种感觉,黎时坤在煤矿做事,她就整天整天的担忧,更何况曾青云差点死掉。
她把手从曾琴的手里抽出来,轻轻地抚上她的脸,帮她把脸上的眼泪擦掉,而后柔声道:“阿姨,别担心了,医生说曾爷爷输几天氧就没事了。至于我,池明渊帮了我很多,我做的这点并不算什么。阿姨刚从外面回来,不要太难过,应该养好精神才能照顾好曾爷爷。”
温声软语,很快就抚慰了人的心。曾琴很快镇定下来,她再次走到曾青云身边,一边接着喂曾青云喝粥一边交代池明渊送黎鱼回家。
而池明渊自从确认他外公没事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从未从黎鱼身上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