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辽东宁远城郊大路上。
孙承宗骑在马上,指着左边的小树林对身边的吴三桂说:“离叛匪的大营不远了,咱们的五千兵马先到左边的小树林里隐藏起来,一定人衔枚、马摘铃,不要有任何响动,千万不要让叛匪发现。”
吴三桂有些不解:“为什么不趁着敌军酣睡之时,马上展开进攻?”
孙承宗摇摇头:“咱们现在进攻,叛匪会很快集中全力对付咱们。天明之后,趁他们全力攻城之时,咱们抄其后路,一战破之。”
吴三桂:“明白。”
吴三桂扭头吩咐身后的传令官:“传令下去,全部人马悄悄进入小树林,人衔枚,马摘灵,隐蔽待命。”
宁远东城城楼。
常参将全身披挂,坐在地上倚着柱子打盹儿。
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炮响,把他惊醒了。他伸手抹了一下脸,一下子站起身来,大声呼道:“弟兄们准备,叛匪又进攻了。”
坐在垛口下面打盹儿的士兵们,乱纷纷站起来,张弓搭箭的,手执三眼铳的,都精神抖擞做好了准备。
常参将来回走动着,给士兵们打气:“弟兄们,叛匪连续进攻了三天,只轰塌了几段城墙,还被咱们迅速填补了,白白死伤了几百人马,一点儿好处也没捞着。今天咱们要继续狠狠地揍他们。”
炮声更激烈了。
忽然一个传令兵跑过来报告:“常将军,北门告急。”
常参将急切地问:“北门怎么样了?”
传令兵回答:“叛匪大炮轰塌了两段城墙,都有几丈宽。”
常参将振臂一呼:“留下1000人守东门,其余的跟我去北门。”
宁远城郊小树林。
孙承宗和吴三桂站在小树林边上,听着宁远城北门方向传来的炮声。
孙承宗又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敌营,接着对吴三桂说:“看来,今天叛匪的主攻方向是宁远北门。”
吴三桂说道:“咱们是不是到宁远北门去攻击?”
孙承宗:“不用,你看左前方是叛匪的黄帷大帐,驻扎在里面的,不是皇太极,便是代善、多尔衮。你先率领千人骑,猛攻黄帷大帐,叛匪定然大乱。”
吴三桂:“好主意。”
孙承宗身边的红霞说道:“三桂,这回表姐随你打头阵。”
吴三桂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红霞一瞪眼:“什么不行不行的,表姐这回要让你看看,练了三年的箭法。”
孙承宗点点头:“这是一场硬仗,让她跟你去,也好有个照应。”
吴三桂下令:“王千总的千人骑,跟着我打头阵,其余人听候孙阁老指挥。”
吴三桂、红霞翻身上马,疾驰向前。
王千总一招手,他的千人骑紧紧跟在后面。
宁远城外清军营寨。
嘹望塔上的一个清兵,指着远处的滚滚烟尘,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敌军偷营了,敌军偷营了,赶快吹号!”
另一个清兵,掏出牛角号,鼓起腮帮子,呜呜地吹起来。
眨眼之间,便见多尔衮披挂整齐,率领着几千正白旗骑兵冲出营寨,向前迎敌。
吴三桂、红霞率领着千人骑,向前疾驰。
快要与清兵接近的时候,忽然变换队形,吴三桂、红霞居中,两边各有五十名士兵,张弓搭箭同时射击。
前来迎敌的清军,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打法,纷纷中箭倒地,哀嚎连天。
吴三桂一挥手,前面六排放完弓箭的士兵分成两队,一队跟着红霞,一队跟着他自己,从左右两翼射着箭包抄过去。
后面的四排士兵继续前进,张弓搭箭射击清军。
站在远处的孙承宗,看见第一队千人骑攻击成功,一挥手,第二队千人骑,又展开进攻攻击。
五队千人骑如法炮制,很快就把多尔衮残存的一千多正白旗骑兵,包围得水泄不通。
多尔衮一看还没有正面接仗,自己的士兵已经倒下了一大半,不免有些慌张,但随即镇定下来,一挥大刀,大吼一声:“跟我往外冲!”
多尔衮没冲多远,便见吴三桂立马横刀挡在前面。
吴三桂拿刀指着多尔衮大喊:“下马投降,饶你不死。”
多尔衮冷笑一声:“先胜了我手中大刀再说。”
两人两骑厮杀在一起,真是难分难解。
多尔衮抽空一看,自己身边的骑兵只剩下百十个了,不免脸色有些苍白。
这时,红霞和王千总来到吴三桂身边,王千总挺着大枪,就要朝多尔衮刺去。
红霞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不要与他们纠缠,放他走,咱们冲破敌营进城要紧。”
王千总答应一声:“明白。”
只见王千总又多尔衮打了十几个回合,便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多尔衮冲出了包围圈。
多尔衮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大喊:“小吴总兵,真是条好汉!”
只见吴三桂高举大刀,大喝一声:“弟兄们,跟我冲,踏破敌营,冲进宁远城。”
得胜的明军将士士气大振,齐声高呼:“踏破敌营,冲进宁远!杀!”
只见几千明军将士,如潮水一般,扑向清军营寨。
清军士兵纷纷逃散。
宁远总兵府后堂内。
后堂内摆着两桌酒席,吴三桂陪着孙承宗坐在首席,常参将带领着几个军官,陪着红霞坐在次席。
常参将举着酒杯站起来说:“昨天,叛匪的大炮,将北城墙轰开了几个大口子,我带领弟兄们拼命地堵口子,城外的叛匪还不停地开炮,形势十分危机。若不是吴副总兵踏破敌营,引起叛匪全军大乱,恐怕宁远城不保了。我代表全体宁远军民敬吴副总兵一杯。”
吴三桂站起来说:“常参将说得不对,若不是孙阁老替咱们训练了五队千人骑,想踏破敌营恐怕是难上加难。来,咱们大家共同敬孙阁老一杯。”
两桌上的军官们同时站起来齐声说道:“敬孙阁老。”
孙承宗笑着摆摆手说:“所谓千人骑,不过是在吴副总兵三十六骑的基础上加以改造扩大,所以,咱们应该敬吴副总兵。”
常参将说道:“那么咱们就共同敬孙阁老和吴副总兵。”
大家正在喝酒谈笑间,忽然一个传令兵进来报告:“吴副总兵,东门告急。”
吴三桂问:“什么情况?”
传令兵:“东门城下代善、多尔衮和多铎三员大将率领一万兵马正在列队,恐怕马上就要攻城。”
孙承宗一笑:“昨天多尔衮吃了大亏,这是不服气,想来报复。”
吴三桂轻蔑地说:“我的千人骑,已经歇了整整一天,再冲他几阵没有问题。常参将听令。”
常参将:“末将在。”
吴三桂说:“你率领原班人马,按计划严守四门,我带领五队千人骑出城迎敌。”
宁远郊外黄帷大帐内。
皇太极微微皱着眉在沙盘前思索,忽然帐门帘被挑开,代善、多尔衮浑身血污走进来,后面两个镶白旗士兵搀扶着多铎,紧跟着也走进来。
皇太极抬头一看大吃一惊,急忙问:“怎么回事儿?你们三个都受伤了?”
代善回答:“我和多尔衮是轻伤,多铎的右腿伤不轻。”
多尔衮说道:“吴三桂的千人骑还真是厉害,昨天我还以为他是侥幸取胜。想不到今天,他强弓、硬弩、三眼铳轮番攻击,正面突破、两翼包抄训练有素,打得咱们没有还手之力。”
皇太极倒抽一口凉气,低头沉思。
代善说道:“我已派人打探清楚,孙承宗、吴三桂这次带来五队受过严格训练的千人骑。咱们的八旗兵丁,一时还真不适应他们的战法。另外,宁远城里,源源不断地从山海关运来援兵和物资。”
皇太极说道:“他们准备充分,咱们可是屯兵于坚城之下。时间久了,山东、河北来的援兵,就会把咱们围得死死的。”
多铎不服气地嚷嚷道:“那又有什么了不起?洪承畴带十几万大兵救锦州,不是照样投降了吗?”
皇太极说:“孙承宗可不是洪承畴。你看吴三桂在洪承畴手下,只是个败军之将,落荒而逃;可是,到了孙承宗手下,仅仅带领五千骑兵就把咱们打得七零八落。别忘了当年在宁远,就是孙承宗指挥着袁崇焕,打败了太祖皇帝。”
代善问道:“皇上打上打算怎么办?”
皇太极略一沉思,随即说道:“明日凌晨撤兵回沈阳,不争一时之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