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北郊小河边。
两匹骏马悠闲地啃着青草。
阿济格、多尔衮依坐在一棵大树下,百无聊赖地看蚂蚁打架。
看了一会儿,阿济格烦躁地说:“老十四,咱俩在千里之外忍饥挨饿、浴血奋战,为大清立下天大的功劳。老八在家里享清福,还夺走咱们的女人,咱俩枉为男人!”
多尔衮:“十二哥,他现在是大清皇上,大权在手,重兵在握,咱俩能把他怎么样?”
阿济格:“父汗死后,他夺了我的汗位;之后,又撤销了我的旗主之位;现在,又夺走了我的女人。我忍无可忍!”
多尔衮:“怎么办?”
阿济格:“我想了又想,办法倒是有一个,就看你听不听。”
多尔衮:“说说看。”
阿济格:“既然老八不讲手足之情,咱们为什么还要替他卖命?以多铎咱们三人的武功,以两白旗的实力,咱们为什么不能像父汗当年一样,自己竖起大旗拼搏一番?”
多尔衮:“十二哥,你怎么能这样想?”
阿济格:“为什么不能这样想?父汗当年才十三副铠甲,咱们两白旗有两万多人马!”
多尔衮:“形势不一样了,其他六个旗联手反对咱们怎么办?”
阿济格:“与明军联手,先灭了那六旗再说!”
多尔衮瞪着眼睛质问:“与朱明联手?那怎么行,它是咱爱新觉罗家族的世仇,你不记得七大恨了?”
阿济格目露杀气:“先别管七大恨,杀了皇太极,夺回汗位和海兰珠、布木布泰再说。”
多尔衮摇摇头:“十二哥,你太冲动。”
阿济格伸出双手,摇晃着多尔衮的肩膀说:“十四弟,你在战场上的勇猛刚强劲儿呢?为了你心爱的女人,为了咱们的母亲,为了疼你爱你的十二哥,拿出满族巴图鲁的勇气来,轰轰烈烈干一场!”
多尔衮:“这事太大,你问过母亲吗?”
阿济格:“母亲再精明强干,终究是个女人。我的汗位被皇太极夺走,她只会以泪洗面,什么主意也拿不出来。”
多尔衮:“你问过多铎吗?”
阿济格不屑地说:“他是个小孩子,懂得什么!但他肯听你的话。”
多尔衮:“我更不能害他。”
阿济格忍不住睁大眼睛嚷嚷起来:“怎么是害他?先占据辽东,再占据中原,咱们弟兄三个三分天下!”
多尔衮:“十二哥,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朱明肯真心帮助咱们吗?”
阿济格:“老十四,跟你说实话吧,朱明的人跟我谈了三次,已经做出详细计划。只要你点头,咱们就开始布置。”
多尔衮惊讶地说:“你怎么能私下与朱明勾结?这是死罪!”
阿济格狞笑着:“《三国》上长讲,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夺下辽东,是非曲直还不是咱们兄弟说了算。”
多尔衮惶惑地说:“十二哥,太冒险了,得让我仔细想想;你也需要静下心来,仔细考虑几天。”
阿济格:“十四弟,你要仔细想想或者与十五弟商量一下,十二哥都没意见。你可不能出卖十二哥,咱们才是真正的一奶同袍!”
多尔衮瞪大眼睛,把胸脯拍得山响:“你把老十四当成什么人了?”
夜,沈阳阿济格府密室内。
化装成老人的梅之焕听完阿济格的述说,立即说道:“看来多尔衮的顾虑太多,咱们得想办法敦促他一下。”
阿济格:“梅先生有什么办法?”
梅之焕思索片刻:“若能让布木布泰找多尔衮,诉说自己在后宫里度日如年、痛不欲生,多尔衮肯定会有所触动;你再火上浇油,事情就会有七八成希望。”
阿济格:“后宫规矩森严,我根本见不到布木布泰。”
梅之焕又凝神思索片刻:“布木布泰的贴身宫女是蒙古人还是满族人?”
阿济格想了想:“一个蒙古人,一个满族人。”
梅之焕:“贝勒爷能接近那个满族宫女吗?”
阿济格:“巧了,她是正白旗一个章京的女儿,这个章京曾当过我的卫队长。”
梅之焕:“太好了!你让那章京派他女儿到你府中来一趟,咱们教她怎么跟十四爷传话。”
沈阳多尔衮府密室内。
阿济格领着一个宫女走进来,对坐在椅子上的多尔衮说:“这就是庄妃的贴身宫女兰儿。”
兰儿立即跪倒在地给多尔衮叩头:“奴婢兰儿给贝勒爷请安。”
多尔衮亲切地看着兰儿:“起来说话。”
兰儿站起来:“谢贝勒爷。”
多尔衮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
兰儿激动地说:“庄妃娘娘不方便,让我来找贝勒爷,说说她的思念之苦。”
多尔衮:“她现在是皇上宠妃,还有什么痛苦?”
兰儿:“贝勒爷,你要这样说,可真是冤枉死娘娘了。她表面上备受宠爱、风光无限,没人的时候却整天以泪洗面。”
多尔衮:“为什么?”
兰儿:“因为她心里始终装着贝勒爷,嫁入皇宫是她阿爸、她爷爷和皇上硬逼的。当时又没办法与贝勒爷联系,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力量反抗?”
多尔衮惊呆了,忽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叹一口气,又跌坐在椅子上。
阿济格见状,便问兰儿:“娘娘还说什么?”
兰儿:“娘娘说,只要贝勒爷想办法帮她逃出皇宫,她心甘情愿随贝勒爷去蒙古大草原牧马放羊,去天涯海角流浪乞讨。”
阿济格摆摆手,兰儿退下。
多尔衮泪流满面,痛苦地问阿济格:“十二哥,我该怎么办?”
阿济格:“你要是个男人,就拿出在战场上的英雄气概来,与老八势不两立,抢回布木布泰!”
多尔衮抹一把眼泪,说道:“我听你的!”
阿济格:“你现在就去找多铎,让他动员镶白旗将士,五天以后起事。”
多尔衮问:“就靠咱两白旗起事?”
阿济格:“我马上去找阿敏谈,争取他的支持。”
多尔衮:“阿敏可靠吗?”
阿济格:“阿敏的阿玛是父汗囚禁死的,他一直心怀不满,巴不得咱们兄弟内斗,他好火中取栗。咱们先利用他一把再说。朱明的军队,到时会在沈阳城外接应咱们。”
多尔衮:“我最担心的还是阿敏,他既狡猾自私,又野心勃勃,很难把握。上次争夺汗位时,他就在两边游移观望。”
阿济格笑笑:“他想利用咱们,咱们也利用他,成事以后再说。”
多尔衮:“好吧,咱们分头行动。”
夜,沈阳阿敏府密室内。
阿济格对阿敏说:“二哥,上次争夺汗位时,咱们错失机会,让老八夺了我的汗位,还拿走我的正白旗。别看他提议四大贝勒同时坐朝,那是为了暂时稳住你们仨。他称皇帝以后,给你们什么好处了?”
阿敏笑笑:“我能当稳一旗之主,就满足了。”
阿济格:“你这是一厢情愿。下一步,他要对付的,第一个就是你,第二个才是莽古尔泰。”
阿敏眼里满是狡猾的笑意:“老十二,你是别有用心播弄是非。”
阿济格:“他怎么搞掉代善的太子之位,你忘了?”
阿敏:“我只是堂兄弟,你们亲兄弟之间的事,我不想多管。”
阿济格:“你想置身事外?没门儿!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老八早晚会收了你的兵权,你阿玛的下场离你并不远。上次咱们明明说好,你却临阵脱逃,兄弟不怪你;这次你若出兵助我,咱们福祸与共;你若出首告发我,我仍然自认倒霉。大不了一条命交到老八手上!”
阿敏:“好了,好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地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