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锦州城外。
代善、多尔衮骑在马上前进,后面是浩浩荡荡的三万后金骑兵。
代善隐约看到前面有一道高高的墙,连绵十余里长,立即举手示意。
骑兵们立即停止了前进步伐。
多尔衮兴奋地问:“二哥,是不是马上组织进攻?”
代善摇头道:“别急,先安营扎寨。”
多尔衮:“父汗不是常给咱们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吗?”
代善:“那是讲在进攻敌方时,现在不同。传令,我带一万五千人马后退五里,安营扎寨;多尔衮带一万五千人马向左侧十里安营扎寨。”
多尔衮问:“二哥,为什么分开驻扎?”
代善:“这叫犄角之势。三国时,在街亭若不是王平听诸葛亮的话,坚持分兵立犄角之势,马谡一败,连个救命的都没有。”
多尔衮:“二哥太小心了,朱明军队哪有那么厉害。”
代善:“小心无大错,快去安排吧。”
白天,辽东锦州城外土墙。
赵率教来回走动着给士兵们打气:“弟兄们,看到了吗?叛匪骑兵很快就走到大炮的射程之内了!咱们操练了两年的射击功夫,马上就可以施展。远了用炮轰,近了用鸟铳、三眼铳打。”
赵率教又看了一会儿,疑惑不解地说:“咦,怎么退了?”
过一会儿,一个士兵在土墙下报告:“赵将军,叛匪后退五里安营扎寨。”
赵率教嘿嘿笑着说:“看看,害怕了吧。他们远道而来,不敢贸然进攻。”
赵率教一边走下土墙,一边发令:“墙上留下瞭望哨兵,其余的下来休息,吃饱喝足睡好,准备明天一场好杀。”
赵率教向前没走几步,迎面撞上祖大寿。
赵率教奇怪地问:“你来干什么?”
祖大寿:“我听说叛匪骑兵来了,过来瞧瞧。”
赵率教:“你呀,是不相信我老赵。”
祖大寿:“你这小子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赵率教:“放心吧,祖将军。老赵早就料到他们会来,所以先修好一道土墙,架好几十门大炮,准备好无数鸟铳、三眼铳。只要他们敢进攻,保证打他个人仰马翻。”
祖大寿:“你就这么有把握?”
赵率教:“论舞刀弄枪上阵厮杀,老赵不一定比你强;但论操炮使铳,你得甘拜下风。”
祖大寿:“不一定吧。”
赵率教:“别在口舌上争长短,明天便见分晓。你就在后面放心大胆地筑城墙,前面的炮声,只当是让你听个热闹。孙督师让我来保护你筑城,真是独具慧眼!”
赵率教话音刚落,孙承宗走过来问:“赵将军,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
赵率教万万没想到孙承宗此时此地出现,惊讶地问:“孙督师,你怎么来了?这儿可是险地!”
孙承宗:“险地?你们能来本官就能来。叛匪一出动本官就得到消息,日夜兼程赶来,帮你们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赵率教:“不行不行,锦州城没筑好,万一督师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向皇上交代?督师必须马上回山海关,不然我们打仗心里不踏实。”
祖大寿:“孙督师,听到了吧,不光是我这样说,恐怕锦州所有官兵都会这样说。”
孙承宗:“大家的深情厚意本官理解,别再说了,不打退叛匪骑兵,本官是不会回山海关的。二位,先陪我上墙看看炮位设置吧。”
祖大寿、赵率教一边一个扶着孙承宗,沿着斜坡走上土墙。
孙承宗挣脱了他们的扶持,在土墙上这里走走,那里摸摸,问道:“赵将军,听说这都是你的主意?”
赵率教点点头。
孙承宗:“很好啊,墙高足以挡住骑兵冲击,土厚足以架起大炮轰击。锦州城筑完之后也不要拆除了,可以作为城墙的一道屏障。”
赵率教:“只是大炮少点儿。”
孙承宗:“我早就想到这一点,又运来二十门,今晚就可以全部推上土墙。”
赵率教:“太好了,太好了!孙督师,明天你就在城里品茶,听我用炮声欢迎你!”
辽东锦州城土墙外。
天刚蒙蒙亮,一万后金骑兵已集结完毕。
队伍右侧,代善对多尔衮说:“十三弟,你不是说要一鼓作气吗,现在机会来了,发挥你的勇气,带兵冲锋!”
多尔衮策马走到队伍前面,大声问道:“大金的勇士们,前面就是朱明的高墙和大炮,你们怕不怕?”
骑兵们举着大刀、盾牌齐声回答:“不怕,不怕!”
多尔衮:“大金的铁骑大刀举世闻名。兵贵神速,咱们一鼓作气冲到墙下,他们的大炮就没用了。擂鼓,跟我进攻!”
多尔衮两腿一夹胯下枣红马,枣红马便像离弦箭一般向前飞奔。
鼓声阵阵,骑兵们呐喊着,紧跟多尔衮飞速前进。
锦州城外土墙上。
赵率教的士兵们早已严阵以待。
赵率教目测一下,见骑兵已进入大炮射程,立即举起红旗高喊:“预备——放!”
只见火光一闪,立即炮声震天,炮弹在后金骑兵群里到处开花。
骑兵、马匹的惨叫声响成一片,血肉横飞。土墙外的开阔地上,人尸马尸成片成片地倒下。
第一轮炮击完了,赵率教令旗一摆,装填手飞速装填弹药,操炮手调整炮口又开始第二轮轰击。
离土墙较近的骑兵又倒下一大片。
多尔衮嚎叫着率领剩下的骑兵,冲到土墙跟前。
多尔衮高叫着:“勇士们,他们的大炮不管用了!冲上去,冲上去!”
多尔衮万万没想到,墙上伸出了乌黑的鸟铳、三眼铳,一阵快速射击,几乎把冲到墙下的骑兵全打倒。
多尔衮一看,自己身边才剩下几个骑兵,只好无可奈何地下令:“撤!”
锦州前线后金营寨外。
代善站在寨前,看着多尔衮带领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的骑兵们慢慢走近,便赶快迎上前去。
多尔衮身带血迹,跳下马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代善面前,羞愧地说:“二哥,小弟无能,损兵折将,甘受军法处置。”
代善安慰他:“十三弟,你的腿受伤了?”
多尔衮:“一点儿皮肉伤,筋骨没事儿。可是,朱明的大炮、鸟铳太厉害,攻击三轮,连土墙都没摸一下,死伤一千多人。仗不能这样打下去。”
代善:“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先回营休息,仔细包扎伤口。”
多尔衮一瘸一拐地走了。
代善低着头背着手在营寨前来回踱步。
锦州城中军大帐内。
孙承宗坐在帅椅上,祖大寿坐在右首,赵率教坐在左首正眉飞色舞地讲述炮击叛匪的情况。
忽然外边有人喊:“报,叛匪射来一支响箭,带有一封信。”
祖大寿:“把信送进来。”
一个士兵进来,双手高举一封信,呈给孙承宗。
孙承宗拆开信细看——大金统帅代善敬启于明军统帅:昨日一场大战,我军损失严重。但明军所依赖者,火炮也;非将士勇猛骑射超人,虽胜不武!若有胆量,请于明日辰时,在锦州城外对阵厮杀。我军若败,则心悦诚服,撤兵回国。
孙承宗笑着说:“代善是被我们的大炮轰怕了,想采取激将法,以己之长,攻我之短。”
赵率教:“别理他,来了照样请他吃炮弹!”
孙承宗问祖大寿:“祖将军的意见呢?”
祖大寿有些为难:“若组织队伍出战,就耽误了筑城;也许这正是代善所希望的。不出去会会代善,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孙承宗:“我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这么一出。关宁铁骑正想实战演练一番,代善就给送来这个机会,正合我意。”
祖大寿、赵率教同时问:“关宁铁骑?在哪里?”
孙承宗:“袁崇焕、满桂在宁远重新招募六千骑兵,已经训练了一年多。我命名为关宁铁骑,今天午前一定会赶到锦州。”
祖大寿:“太好了,吴襄的两千骑兵也可以参战。”
赵率教:“我也有两千骑兵,一万步兵。三家合在一处,会会代善。”
三人正说话间,满桂风尘仆仆地进来,问道:“督师,末将来的不算慢吧?”
孙承宗:“满将军辛苦,快坐快坐。”
满桂与祖大寿、赵率教拱手道:“二位将军,满桂叨扰。”
祖大寿:“满将军太客气,你是来帮我们守城,我们应该感谢你。”
赵率教:“今天中午好好敬满将军几杯才是。”
孙承宗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就别客气了。满将军,你还没到,代善就发来战表,约咱们明天辰时与他对阵。你说这仗怎么打?”
满桂:“末将全听督师差遣。”
孙承宗:“不,所有军队都听你指挥。”
满桂:“督师如此信任末将,末将定尽全力。代善觉得他们的骑兵天下第一,所以轻视咱们;咱们正好利用他的轻敌心理,对阵时先将步兵摆在前面。擂鼓之时,步兵闪在两旁,我的六千铁骑分两波攻击。赵将军、吴将军的步骑兵听我命令行动。这就叫出其不意。”
孙承宗:“好,满将军真是大将之才!”
锦州城外的开阔地上。
后金两万骑兵排成的两个方队,静静地站在那儿。
代善、多尔衮策马来到队前。
代善对骑兵们说:“勇士们,今天是两军对阵厮杀,是你们任性发挥的好时光,拼命杀吧!”
骑兵们高举刀剑,齐声高呼:“杀,杀!”
明军赵率教的步兵排成方队,高举着盾牌。
满桂的六千关宁铁骑隐藏在步兵方阵后面。
满桂站在一辆高高的马车上,车上架着一面大鼓。
满桂一摆令旗,步兵方阵肃穆向前。
代善拔剑高呼:“杀!”
后金骑兵的一个方阵向前快速冲击。
满桂擂鼓,咚——咚——咚!
明军步兵闪在两旁,三千关宁铁骑飞快地迎击后金骑兵。明军步兵又快速合拢,隐藏住后面的骑兵。
冲向前的三千关宁铁骑,在距离后金骑兵还有十几米时,纷纷举起三眼铳发射。
只见火光乱闪,铳声大作,前面的后金骑兵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成片地倒下马来,失去主人驾驭的马匹四处乱窜。
发完三铳的明军轮着三眼铳,三眼铳变成了狼牙棒,见后金骑兵便砸,后金骑兵又倒下了许多。
满桂又奋力擂鼓:咚咚——咚咚——咚咚!
与后金骑兵混在一处的关宁铁骑,挥舞着三眼铳向回撤。等他们撤到步兵方阵后面,又一波关宁铁骑冲出去了。步兵们立即举着盾牌迅速合拢,撤下来的铁骑迅速向三眼铳内装填弹药。
满桂又奋力擂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发完三铳的铁骑回来装填弹药,装填满弹药的铁骑又冲出去了。
连续几波攻击,关宁铁骑越战越勇,后金骑兵死伤无数,一万人的方队剩下了三千来人。
多尔衮急红了眼,冲代善喊道:“二哥,让我带另一队人冲吧!”
代善摇摇头:“十三弟,咱们碰上对手了。”
多尔衮:“跟他们拼吧!”
代善:“他们改进了武器和阵法,咱们准备不足,不能再打了。撤!”
多尔衮嚎叫着:“跟他们拼了!”
代善虎着脸问:“你敢不服从指挥?”
多尔衮无可奈何地低下头。
代善一挥剑,另一队后金骑兵向前挺进,站稳,掩护着那一队残兵败将退回营寨。
代善再一挥剑,担任掩护的骑兵们也有条不紊地退回营寨。
赵率教高兴地队满桂说:“满将军,让我带兵攻击他们的营寨吧。”
满桂摇摇头:“你看他们进退有序,营寨内肯定高度提防,不能硬攻。回城吧,听孙督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