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东厂提督衙门小客厅内。
崔呈秀颇为义愤地对魏忠贤说:“厂公,皇上已同意孙承宗出任辽东督师,并且答应了他提出的“足兵、足饷、便宜行事”三大要求。如此一来,孙承宗可就权倾天下了!”
魏忠贤却颇为理解地说:“打仗咱家不懂,事权统一的道理还是懂的。孙承宗的要求并不过分。”
客氏:“孙承宗如果越干越好,权力越来越大,会不会威胁到魏公公的安全?”
魏忠贤愣了一下,说道:“孙承宗的文韬武略,当今几乎无人可比。在辽东建功立业,也指日可待。咱家要尽心笼络,以求为我所用。”
客氏哼了一声:“要我说呀,孙承宗从一开始就和咱们作对,魏公公干脆给他使几个绊子,让他建不成功立不成业。”
崔呈秀也随声附和。
魏忠贤却嘿嘿一笑:“都是妇人之见。给孙承宗捣个乱、使个绊,对咱家来说易如反掌。可孙承宗干不好这个辽东督师,又对咱们有什么好处?万一后金人打过来,你还能威风八面地当奉圣夫人?你还能前呼后拥地当礼部侍郎?我还能当万人景仰的司礼监秉笔太监?”
客氏与崔呈秀一脸疑惑和无奈。
魏忠贤得意地说:“我呀,要和孙承宗冰释前嫌,还要去万岁爷面前给他多进美言、多讨封赏,亲自给他送去。我要和老王安一样,成为东林党人的好朋友。”
崔呈秀大吃一惊:“厂公要成为东林党人的好朋友?我没听错吧?”
魏忠贤神色怡然地点点头:“东林党也是人,别看他们时时处处标榜自己,贬低齐浙楚等党派,其实本质上和其他党派并无区别。他们也结党营私,也争名逐利,只不过善于给自己套上一件华丽的外衣,让别人看起来眼花缭乱罢了。”
客氏:“魏公公说得是真是假?我怎么看着孙承宗像南天门的过木——干板硬正!”
魏忠贤哂然一笑,不屑再与客氏理论。
崔呈秀却佩服得五体投地:“厂公果然能一语道破玄机,高明,实在高明!”
燕京孙承宗宅邸内。
孙承宗正与红霞整理书籍、行装。
忽听宅邸外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圣旨下,孙承宗接旨!”
红霞快速闪进内屋,孙承宗大步走到院子里,整整衣衫,面容严肃地跪倒在地,口中高呼:“臣孙承宗恭请圣安!”
魏忠贤捧着圣旨,庄重恭敬地走进院子,看了孙承宗一眼,即展开圣旨,尖利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吾师孙承宗,公忠体国,值此多事之秋,主动请缨,远赴辽东为朕分忧。其勤劳王事之至诚,关怀百姓之大爱,上慰祖宗,下励群臣。特赠蟒袍一套,玉带一条,黄金千两,以表朕敬重吾师之心。钦此!”
孙承宗听罢,立即三叩首,口中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忠贤马上换出一副亲切和蔼的面容,走向前搀住孙承宗的双臂,轻轻扶起,连连说道:“孙阁老,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公事已毕,老奴只想与孙阁老叙叙友情。孙阁老能否赏老奴一碗茶喝?”
孙承宗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立即说:“魏公公若不嫌寒舍简陋、茶水粗疏,孙某自然不会拒绝。”
魏忠贤笑眯眯地说:“那就叨扰了。”
孙承宗转身在前边带路,魏忠贤轻轻跟在他身后。
孙承宗客气地把魏忠贤引进客厅,让到上座,自己坐在下首相陪。
魏忠贤从容地坐下,环顾四周,发自内心地叹道:“唉,以前老奴听人说过,孙阁老家中清寒,还有些不信。今日一看,真如所言。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象出来,一品宰相,两代帝师的家中,竟然还不如七品县令家中阔绰。”
孙承宗淡然地说:“孙某出身寒素,不善经营,又兼人口众多,虽今日贵为宰相,仍与田舍翁相差无几。”
魏忠贤真诚地说:“以前老奴对孙阁老不够了解,也缺乏亲近。今日却生出无限感慨,大明朝官吏若都像孙阁老一样,文武全才,清廉自守,国家大局绝不至于如此动荡。”
孙承宗略一拱手:“魏公公过奖。”
此时,红霞端上茶水,一一安顿好退下。
魏忠贤端起茶碗看看,又掀开碗盖儿闻了闻茶味儿,故意开玩笑问:“孙阁老不会是有意拿最次等的货色,来糊弄老奴吧?”
孙承宗一笑,问:“魏公公看孙某是那种人吗?”
魏忠贤立即正色道:“一句玩笑话,孙阁老不必当真啊!”
孙承宗:“魏公公还有什么指教?”
魏忠贤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说道:“这是一张两万两的银票,是老奴对孙阁老勤劳王事的一点敬意,也是对孙阁老家人的一点儿生活补贴。老奴想交孙阁老这个朋友,请一定收下。”
第二十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