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晚上有的习惯，他会闲适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或是阳台的躺椅上，一手按着膝盖，右腿弯曲压在左腿上，另一只手拿起一本楚源最近不读的书，低头慢悠悠地看。
他喜欢纸质书。
艾尔海森以前待的地方很少见到纸质书，因为须弥的虚空终端可以提供给求知者一切他们渴望的学识。
他选择做教令院的书记官，原因之一就是那份职业能提供给他接触纸质书的机会。
不过今晚，他把看了一半的专业书搁置在旁边，他坐在沙发上，微微仰着脸。
楚源坐在餐桌边，她看向艾尔海森，犹豫道：“如果去纽约，我是不是需要准备很多东西？请假会很麻烦吧，我不知道领导会不会给我批假，而且我还要问问......”
艾尔海森不需要她准备什么，公司也有现成的年假放在那里。
但男人没解释，只是说：“你只需要弄清楚自己究竟想不想去。”
楚源无意识地抠着手指。她又问：“你希望我去吗？”
她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也不知道去那里的意义是什么，哪怕对方已经明确告诉她来回的行程皆已安排妥当，不需要她承担任何花销，但楚源依然犹豫不决。
“谈不上希望不希望，我只是认为这次出行对你有益无害。”艾尔海森的神情冷淡又肃穆，“如果非要扯上我的意愿，那么，作为男友，我希望你去。”
楚源继续抠手。她幽幽地问：“要是我留在这里，你飞到美国，我半夜里突然生病了，打电话给你，你会不会赶回来看我？”
艾尔海森觉得楚源的思维有时候真的很跳跃，他想了想，低低地说：“不会。”
楚源撇撇嘴：“噢，我真难过。”
“今天你看见佳佳了吧，她是不是很漂亮？她还说，要是哪天我们分手了，我就把你交给她，她求之不得。”
艾尔海森缓缓眨了眨眼睛，他看上去情绪略微有点重：“你最好别和她深交，这些话你也不需要转述给我。”
“哦哦。”楚源没有追问为什么，她又开始新一轮的纠结，“纽约那么繁华，你肯定会碰到更好看的女生，而且都是女明星......”
“楚源。”艾尔海森硬硬地打断了她。
他忽然问：“这样转移话题会让你开心点吗？”
男人索性起身，拉开楚源身侧的椅子坐下，他并没有提高音量，语气仍然慢慢悠悠：“去一个地方看看，对你来说很难吗？”
“我不是在苛求你努力奋斗，然后去往更高的地方。纽约的生活未必就比这里好，但你至少可以先去感受和领略，然后再对以后的生活做出决断。”
楚源咬唇，打算抠指甲的手被艾尔海森止住了。她不甘心地反驳：“你以前还不是宅在家里，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
她哔哔赖赖：“照你这个说法，你不应该住在须弥，应该住蒙德。”
“但那是建立在我对蒙德的充分了解之上。”艾尔海森望进她的眼睛里，和喜怒皆形于色的女孩不同，他墨绿色的瞳孔宁静又深沉。
“你完全可以去更远的地方。”他说，“行你所愿，那会更自由。我只是建议你别留遗憾。有些事，越早做越好。”
“你对当下的生活并不满意，那为什么不尝试着走出去？”
艾尔海森一向不喜欢给别人提建议，因为别人往往不听。
上一个被他建议的人是卡维，恰恰和楚源相反，卡维骨子里充满了天生的对理想浪漫的追求，艾尔海森曾劝了几次，最终作罢，把所有的惋惜化成一句：“你的理想实现得怎么样了？”
而楚源似乎没什么理想。至少艾尔海森看不出来。他也知道如果问起来，楚源会用“赚钱”来应付。
但赚钱只能算是动力，倘若把它作为人生的终极目标，那太可悲了。
楚源盯着他的眼睛，灯光下，女孩一双黑眸亮晶晶的。艾尔海森知道她接住了自己的建议。
他微微笑了，这笑容就像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的轻柔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