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山顶的交谈之后，一切好像如旧，又好像在悄悄发生改变。
几缕清晨的阳光从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给浅咖色的帘布镶上一道金边。
楚源右手搭在门框上，默默凝视着床上的男人。现在是早晨五点半，他还没醒。
修长的身体裹在薄被里，脸部线条仍然是那么俊朗，甚至比平日更加柔和。
睡姿也乖乖的，他仿佛平添了几分世俗感，无害，温驯，少了些冰冷的棱角。
这副模样让楚源有点想做坏事。
似乎感觉到女生的注视，艾尔海森睁开朦胧的睡眼，睫毛颤了颤，他看向楚源。
“早安。”他的嗓子微哑，“有事吗？”
楚源犹豫两秒，朝他走过来，在床边蹲下：“没事啊，只是想看看你。”
艾尔海森看到楚源神采奕奕，大约是已经洗漱完了，甚至好像还涂了一点点粉。
楚源眨巴眨巴眼睛，试探着询问：“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男人淡淡反问：“什么事？”
“你做我男朋友的事啊！”楚源理所当然地回答，“你肯定没忘吧？你的记忆可没有那么差！”
艾尔海森笑了，眼角溢出一抹暖意。他向楚源伸出手。
“幼稚。”他说着，半欠起身，劲瘦有力的手臂搂住她。
他身上的味道温暖又好闻。
他垂首，不疾不徐地在楚源的额头印下一吻。他没有去吻她的唇。
楚源心里一甜。
看啊，这是她的男朋友。
从今天，不，从昨天晚上开始，艾尔海森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郁恬曾告诉楚源，这找男朋友啊，一定要找那种“既能带出去，也能带回来”的。
所谓“带出去”，指的是拿的出手。
所谓“带回来”，指的是不花心不滥情。
楚源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个宝。
她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艾尔海森是自己的男朋友，又怯懦地担心他会被比自己更有魅力的女人抢跑了。
上班路上，她先把这事告诉了郁恬。
电话里，郁恬闻知这个消息，并没有显得很意外，也没有显得很高兴：“艾尔海森啊......你可以和他试着谈谈，他那个人应该不坏。至于恋爱的体验感，我建议你别抱太大的期待。”
但楚源不会因她的提醒而失落，郁恬也知道这一点。楚源本打算告诉父母，转念一想，又悻然作罢。
无风无浪地相处几天下来，在公司的茶水间里，楚源突然接到艾尔海森的电话。
楚源正准备接水，她停下动作，接通手机：“喂，有什么事吗？”
对方微沉的嗓音通过电波传递过来：“我下周需要去一趟纽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楚源懵了一瞬。这什么跟什么啊？
这段时间里，她已经知道艾尔海森每天需要做什么。说实话，她不大想让艾尔海森踏进娱乐圈，而时尚和娱乐紧密贴合。
时尚总是和奢靡相钩连，楚源一想到艾尔海森每天接触的人都是形形色色的明星，心里就没来由地难受。
但她不得不承认，模特这一身份没有浪费艾尔海森这张伟大的脸。她尊重他的选择。与此同时，楚源却也感受到他对这一职业兴致寥寥。
如今，他突然说他要跑到纽约？
楚源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她反问：“为什么要去那里？”
另一边，艾尔海森凉凉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负责人，负责人吞咽口水，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负责人计算过，关于这一次时装周，公司能从中捞到多少钱。纽约是多少模特梦寐以求的理想之地，公司严格把控着人数。
而当负责人告诉艾尔海森，让他去一趟纽约时，他的反应却无比奇怪。
他像是不知道纽约时装周似的，先查了下纽约这个地方，然后淡漠拒绝。
为什么？负责人问。
“因为太远了。”他说。
在负责人一次次的加薪利诱下，他微微松了口：“我问问。”
问谁？负责人不明白。
“债主。”他说。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兼女友。”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艾尔海森给楚源打电话这一幕。
男人说得极认真，虽然话少，却没有一丝花言巧语的意味。
“为了工作。”他言简意赅地说明，又再次询问，“你如果愿意，可以与我一起。”
楚源深吸一口气，她有些不悦，却不想把这种心情表露出来：“你知道纽约离这里有多远吗？”
电话里安静了一下。
对方平静回答：“我知道。”
楚源无话可说了。她其实很舍不得，但她只是说：“好吧，工作要紧，你什么时候出发？我给你收拾行李？”
“不需要。”男人轻声解释，“公司会安排，我不需要带什么。”
楚源听了，愈发难受。
另一边，艾尔海森见楚源迟迟没有回应，他也举着手机没动，语气更加柔软：“你是不是生气了？”
紧接着，他得到一个干脆利落的答复：“没有，我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