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仙灵酒馆就空了。
那些身影如同魅影一般，化作一道道流光而去。
只剩下柜台的叶二娘、稳如泰山的张贤安及倒在桌边不远处的李锦衣。
叶二娘绕过柜台，走到了张贤安身旁，盯着那张饱经沧桑的脸细看，感知他周身的气息。
还是炼气期。
叶二娘狐疑。
很多修仙者用秘术隐匿气息，以达到低调行事的效果。
如果张贤安的修为真回来的话，隐匿气息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装！
不过，以她对张贤安从上到下的了解，这老家伙绝不会去扮猪吃老虎，而是扮老虎吃小鸡。
她又神识扫过趴在地上的李锦衣，也是炼气期。
真是见鬼了！
李锦衣从地上爬起来，松了一口气：“好险，师傅没事吧？”
“一只小小蛤蟆精和一枚妖魂令而已，赵仁那帮邪修和剑宗密云楼的弟子哪里能搞得定？在百剑诀和禁魂大阵砸下来时，若不是我暗中助力，他们怎么可能应付得了！”
张贤安面色从容，笑道：“徒儿，咱们走，万一蛤蟆精说的玄天树妖跑过来，就会有点小麻烦。为师虽能轻易将其诛杀，但肯定会影响酒馆生意。退一步讲，若是把二娘那么漂亮的脸蛋弄花了，天王老子来了也赔不起。”
他站起来，拂袖往酒馆外走去，心道：真是奇怪，那么大力道怎么就没有波及到我？
难道锁魂大阵和剑宗的百剑诀伤害的范围已能精确到三尺之内？
嗨嗨，这次太刺激了。
得赶紧回去。
到底换哪条裤子好呢。
……
翌日。
天山剑宗，密云楼。
真鉴长老听完陆行舟的描述，心中亦是震惊，但未在脸上表现出来。
“这件事情很奇怪，依照赵家的实力，锁魂大阵奈何不了两千年修为的妖物，当然你们的百剑诀也难以顷刻间将其诛杀。所以，这事儿一定有人暗中出手了！”
“长老，酒馆除了老板娘叶二娘，就剩下破山峰的张剑主和他的徒弟李锦衣，会不会是他们耍了什么花招？”陆行舟推测。
真鉴长老微微摇头。
“我已从天机阁得到密报，真母蛤蟆精属于妖族残部，与玄天树妖有些关系。她出现的时机及针对的目标，说明破山峰确实杀死过她的同伴。”
“您意思是确实有蛤蟆精入侵了破山峰？”
“话是这么说，但破山峰根本没有能力杀死千年妖物。”
白敏在一旁问道：“我曾听闻青霜剑主提及张剑主一直在天龙山寻找妖神遗骸，破山峰会不会找到了什么高深的法门？”
“据说妖神遗骸蕴藏了极大的力量，但天龙山一战，应该化为了烟尘，不可能还有残骸。”
真鉴长老拍了拍桌子，眉头紧皱：“叶二娘曾经来过天山剑宗，与张贤安倒是相熟，她的修为也仅筑基巅峰，不至于神不知鬼不觉杀死蛤蟆精。”
“会不会真的是张剑主所为？毕竟当年他是最先到达天龙山，第一位与妖神交手的剑主，而且在锁魂大阵和百剑诀轰然袭击时，他岿然不动。”
“如果真是张贤安所为，他隐藏修为，又是为了什么？”
“我看就是故弄玄虚！”陆行舟直言，心里也是乱作一团，没有头绪。
“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真鉴长老微微眯着眼睛，透过窗户，看向了破山峰所在的山脉，幽幽道：“这个张老头，八成又想出风头！”
……
深山，妖族某残部所在的炼血洞。
玄天树妖的长胡子如同瀑布一般在空中飘浮，苍老的脸上严肃但有一丝隐藏的笑容。
人面鹰妖站在一旁，躬身而立。
另有大大小小的百只各类小妖俯身跪拜。
“真母蛤蟆与我修为相当，我本想让她刺探破山峰的虚实，若是立下大功，升任副洞主的事儿板上钉钉，甚至可以做我这个洞主的位置。
可惜她太冲动，直接暴露了自己。冲动是魔鬼啊！”玄天树妖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炼血洞在您带领下如日中天，阴山白骨殿对您也是褒奖多多，外面谣传的真母蛤蟆要上位的事儿，您不用在意。”
鹰妖拍拍马屁，心里竖起来一根大拇爪：这一招借刀杀人真是漂亮。
他自听到玄天树妖让真母蛤蟆刺探情报，就明白洞主的用意。
红绿蛤蟆精是真母蛤蟆的情郎，让她去刺探情报，无异于是给她伤口撒盐。
依着她暴躁的性格，怎么会暗中查探，绝对会报仇啊。
反正有真母蛤蟆在，玄天树妖心里也不安稳，还是一块大大的挡路石。
所以，鹰妖才鼓动赵仁去杀真母蛤蟆。
不仅一石二鸟，还能激起炼血洞妖族的血性！
“这个仇一定要报！不论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将破山峰的剑宗弟子杀个精光！”玄天树妖浑身生出了尖锐的黑刺。
洞内瞬间变得阴冷！
“杀！杀！杀！”跪拜的小妖们群情激奋。
“洞主，您有何打算？是要杀上破山峰，灭了剑宗弟子，还是半路截杀？”鹰妖问道。
玄天树妖眼神坚定，缓缓道：“妖族报仇，十年不晚，破山峰的实力远超想象，咱们暂且休养生息，专心修炼！只有我们强大了，报仇也就轻而易举了！”
“……”鹰妖和一众小妖的激情瞬间被泼了冷水，不想硬刚就直说嘛！
小妖们不用卖命，心里自然落得欢快，很快退出了炼血洞。
洞内清静了。
玄天树妖问人面鹰妖：“银剑城赵家那小子养育得如何了？”
“托您的福，他一直按照邪修的路子修阴煞之气，每天都吃咱们提供的育丹丸，已近走火入魔，魔丹不日将成，洞主有口福啦。”
鹰妖继续说道：“我在赵家做内应，了解到赵家好像跟冥教有一些联系，怕被他们抢了先。”
玄天树妖微微一哼：“炼血洞还怕冥教的宵小？你布置周全，先将冥教的人引到深山，我亲自出马诛杀冥教弟子。一旦魔丹成功，我修为突破，晋升到白骨殿大护卫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以后，这炼血洞就是你的！”
“多谢洞主！”
鹰妖出了炼血洞，躲在僻静处，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黑色妖魂令，低声道：“打探破山峰弟子的行踪！”
妖魂令传出一声尖笑：“包在我身上，在魂域空间，咱们道上兄弟就是多！”
“多好的机会！”鹰妖凝视着远处的炼血洞口，笑着隐去了身影。
……
天山剑宗，破山峰。
李锦衣直至睡到日上三竿，才终于起床，算是真正睡了一个好觉。
他透过窗户缝隙，看到师傅的房门紧闭，料想还在睡觉。
破山峰没什么产业，也没有事情值得操心，唯有睡觉才能打发时间。
坐到桌旁，李锦衣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银色的箭形妖魂令。
他抚摸上方遍布的阵纹，感受到了强大的妖气。
说起来妖魂令的来源，不得不提妖族特有的一种仪式，叫做妖祭。
在妖物死后，可以提炼妖魂，饲养在阴暗空间，以续魂香维系其强大的妖力，驱使妖魂做事。
不过续魂香价值不菲，能够养得起妖魂令的妖族，至少在财物上比较富足。
在妖神降临大周圣朝之前，饲养妖魂的空间不同。
如坛子、小瓶、黑色雨伞等等。
妖神降临之后，以灵山玄铁锻造了箭形令牌，统一了饲养载体，称之为妖魂令。
根据妖魂的威能，妖魂令按照颜色分为五等，以红色最为强大，其次是白色、黄色、银色和黑色。
这枚银色妖魂令至少饲养了一只千年修为的妖魂。
李锦衣在以千万分之一的瞬间诛杀了真母蛤蟆精时，顺便想杀死这只妖魂。
毕竟妖魂是妖族死后的魂魄，也不能为无敌系统增加有效时间，留着只会增加麻烦。
谁知这妖魂太胆小，在看到锁魂大阵和百剑诀时，跐溜一下就钻回了妖魂令。
为了不留下线索，索性就把这枚妖魂令带了回来。
“出来！”李锦衣对着妖魂令低声说了一句。
妖魂令的银色阵纹隐现了道道黑气，随之扩散，直至充满了整个房间。
在浓浓的黑气之中，两只大如铜铃的眼睛提溜着转了两下，这才化作了一团黑影，悬浮在屋内。
黑影的形状如同黑猪，但脊背生有巨翅。
它发觉面前的小弟子仅是炼气期修为，不禁大为恼怒。
这算什么！
我可不是随便出来的妖魂！
一股磅礴的妖气在妖魂周身凝聚，急速靠近这名小修士！
距离有一丈时，妖魂忽然身形一滞，气势全无。
它感知到一股股浩瀚无边的力量在涌动，千年修为在这里显得如此渺小，在这无穷尽的力量中间，自己简直就是一粒尘埃！
不！
说是尘埃简直是抬举自己太多。
“抱歉，我出来得有点慢，你不会怪我吧？”妖魂黑气泛散，就要钻回妖魂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