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风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噩梦,她梦见林楚云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无论她怎么叫他,怎么拉他,他都不起来,她的双手沾满了他的鲜血……
“楚云!”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张开自己的双手,仿佛上面还沾满着浓稠的血液。
建光走了过来:“李小姐,你醒了。”
李若风两眼直直地看着他:“我怎么在这里?”
建光神色隐晦,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李若风光着脚跳下病床,她说:“楚云呢?”
建光沉默了一会:“云哥,他……”
“楚云在哪里?你快说,楚云在哪里?”
她等不及了,一转身跑到房门口,打开房门就冲了出去。
“李小姐……”
她疯了一般朝走廊上的病房一间一间地打开门,可是她找不到,人们惊奇地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一个疯子,已经有护士要去找医生来。
建光阻止不了她。
“楚云在哪里?你带我去找他,你带我去找他!”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哭喊着。
建光终是不忍心,他上前拉住了她:“我带你去!”
建光把她带到一间病房前。
她站在门前,哆嗦着用力捋了捋鬓边的头发,擦了眼角的泪水,颤抖着伸手去打开房门。
病床上的人从头到脚被盖上了白布,她一步一步向他走去,身体僵硬着,就几步的距离却如同隔着千山万水。
终于,她走到了床边他的脚的位置,她停了下来,呼吸仿佛已经停止,她伸手扯下了白布。
映入眼帘的是林楚云修长笔直的双腿,他穿着的仍然是出门时穿着的运动长裤,光着双脚,脚背因躺着而向前弯曲的弧度筋脉清晰,依然健美强壮,他脚趾的指甲前几天她才给他剪过,那时他还抱着她亲了她的额头。
她伸手抚上他的脚背,可是他的脚却是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她径自喃喃着:“楚云,你的脚为什么这么冷呀?我给你搓一会你就会暖了。”
于是她便搓着他的脚。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看我吗?我就在这里,就在你面前,你睁开眼看看我呀!”
她摸着他的腿往前走去,林楚云光着上身,他只穿了一条裤子,心口上的伤口因被取走了子弹而触目惊心,她张大了嘴,眼泪簌簌而下。
她一手牵着他的手,一手颤抖着去揉着他的头发。
“是不是很痛?都叫你不要再受伤,你就是不听……”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你看,你受伤了我会很担心的,你不是说以后都不会让我哭了吗?”
她看向林楚云的脸。
林楚云闭着眼睛沉睡着,他仍然一如往常的俊美,可是他没有回答她。
她俯下身亲了亲他的额头,脸颊和嘴唇,轻声地和他说着悄悄话:“楚云,你怎么舍得扔下我一个人,没有了你,我以后怎么办?我的心好痛,你知不知道?”
她的眼泪落在他的下颌上,落在他的唇缝里,然而她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他的身体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温度。
她擦了擦眼泪:“你说会永远陪着我的,我们还要结婚生孩子,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把手臂穿过他的颈背紧紧地抱着他:“你快起来呀,你快起来呀。”
四周很静,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楚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以前躲着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过的,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一生最快乐最满足的日子。楚云,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楚云,我爱你,很爱很爱。”
林楚天走进病房,静默地看着这一幕。
李若风跪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他不喜欢在医院,求你,求你带他回家,求你让我为他做最后的事。”
林楚天沉眸看着她:“好。”
……
林家老宅。
李若风关了房门,不让别人进林楚云的房里。
她说:“他爱干净,我要给他洗个头。”
她先把自己洗干净了,换了身衣服。
她从浴室盛了一盆清水出来,她轻轻地拿毛巾浸了水给他洗头,她做得一丝不苟,动作非常轻柔,生怕一不小心会弄疼他。
她以往已经做惯了,她又换了几次清水,直到她觉得过干净水为止。
她拧干毛巾小心翼翼地给他擦干头发。
他爱干净,平常头发脏了他不洗头会睡不着觉,她不能让他睡不好。
她用手指给他梳着他那好看的头发,似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笑,轻声说:“楚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头发也长得很好看?哦,我好像没对你说过。”
然后她再换了一盆水出来,拧了毛巾细细地给他擦了脸和身体。
随后又给他洗了手脚。
做完这些,她颤抖着手给他心口的伤贴上了白纱布。
他胸膛的肌肉仍然是那么紧致,线条仍然是那么健美,她把脸贴在他的心口上,却再也听不见那强壮的熟悉的心跳声。
她去衣柜里找了一套深蓝色的西装出来。
她艰难地抱着他的肩膀给他穿上洁白的衬衫。
……
做完这一切,她在他床边坐了下来,握着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她哭的时间久了,眼睛有一些模糊,但是她不敢闭上眼睛,她怕她看不清楚他。
“楚云,别怕,我说过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的,你等等我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