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比先前快了些,二十多分钟就回到了市区,很快找到了一间宠物医院,好在还没关门。
女兽医看了情况,摇摇头说:“救不活了,救活了还不如让它死了。”
李若风看了一会,见它肚子好像动了一下,她说:“它好像还没死,那让它安乐死吧,至少不再痛苦。”
女兽医一边戴手袜一边说:“我看看。”
过了一会儿,她说:“它肚子里有崽子。”
李若风和林楚天不期然地对视了一眼,女兽医又说:“还活着呢,得赶紧剖出来。”
李若风问:“会给它打麻醉的吧?”
女兽医看她一眼:“当然。”
整间宠物医院只女兽医一人,她说她的助手下班了,李若风不想看那血腥场面,便和林楚天坐在外面等。
过了没多久,她觉得自己手心里都是汗的时候,女兽医从里间出来了,她感叹道:“一个独子,这狗妈妈可真厉害,伤成这样,硬是撑了一口气护着它的崽子。”
她又问:“你们要进去看看吗?”
李若风走了进去,林楚天跟在她身后。
手术室很简陋,但是开了暖空调,台上铺了毛毯,那狗儿安静地伏躺在上面,剖腹产的伤口应是缝了,但脖子上的伤没缝,中间一条大大的裂缝,红色的肉向两边张开,端的触目惊心。
先前在路上光线暗没看清,此时才晓得这狗儿也就两三岁的年纪,两只耳朵毛茸茸的竖立着,很是可爱。
它的身子蜷曲着,尾巴遮住了一只眼睛。一只小不点匍匐在它前面,小脑袋紧紧贴着它的侧脸,闭着眼睛,小叶片似的耳朵闭合着,鼻子藏了一半在妈妈的毛发里,似嗅着妈妈的味道安心地睡着了。
偏这时狗儿睁着眼睛,它的眼睛很干净很好看,眼神很纯净,就像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它就那样安静地陪着自己的孩子,一动也没动,仿佛动一下就会吵醒自己的心肝宝贝。
李若风知道了为什么被拖行的时候它会反转身子用背擦着地面,它是在保护它肚子里的孩子。
没多一会,它就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醒来。
他们出了里间,女兽医问:“那狗崽子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要带回去养吗?”
李若风还没想到这个问题,她看向林楚天。
他看着她:“你想养吗?”
李若风摇头,养宠物需要付出很多责任,她没有那样的耐心。况且在城市养狗可不比在农村,麻烦事多着呢。
女兽医说:“我家里已经养了十几只猫狗,再多也养不下了,这要放在店里,现下天又冷,刚出生的小家伙很容易得病,再就是一般人都不喜欢养土狗。要不你们领回去,等养大一点找个人家送了吧。”
李若风没说话。
林楚天说:“要不带回去,养到能吃饭,到时我让人送回清城。”
李若风点头:“那狗的尸体……”
“我让人来处理。”
“埋到山上去吧。”
“好。”
林楚天打电话时,李若风去问女兽医小狗出生后要注意的问题,还选了个藤编的狗窝和羊奶粉,并让女兽医结账。
一共近两千元,李若风正要扫码时林楚天阻止了她:“我来。”
她说:“不用,这是我惹的事,今天已经麻烦你许多了。”
林楚天却没多说,拿手机直接扫了码才松开她的手。
李若风只好收起手机:“那我下次减你租。”
林楚天:“……”
女兽医给他们装好东西,又去里间把小狗捧了出来,用毛巾包着放进狗窝里,小家伙懵懵懂懂的。
两人上了车,李若风把狗窝放在自己腿上。
林楚天说:“你可以放旁边。”
李若风:“没事,我衣服脏了可以洗,我怕把你车弄脏了。”
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也怕藤条粗糙万一把坐垫刮花了什么的。今天是她多管闲事,累他也跟着忙了半天,她挺不好意思的。
适时,林楚云的电话打了过来,问她怎么还不回家,他知道是他哥去接了她。
这大半天里,她听见他的声音才真正地高兴起来,语气也变得轻松:“半路上遇了点事,现在回了,很快就到家。”
她低着头,却不曾注意到,林楚天偶尔凝视着她的眼神里是晦暗和复杂的。
回到西园,林楚天没跟她上楼,东西不多,她自己也能拿。
她回头说:“今天谢谢你。”
要是换个其他人,应该不会赞成她那样做。虽说这是一件平常的事,但是大部分人看见了恐怕只会在口头上谴责,而不会真的做些什么。
只是这个人,她没想到他会和她一起“疯”,还帮她善后。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以前她在钢材店工作的时候也救过一条狗。
那天店外有很凄厉的狗叫声,持续许久,店里的人都出去看了,只说“在打狗”。
后来她忍不住出去看了,见三个修剪绿化的工人在刚剪过的花槽边正拿着钢筋和铁条不停地抽打着一条钻在矮植丛已经蜷曲着身子的狗。那三人打得很拼命,下手很狠,狗叫声已渐弱。
她回了店里,后又走了出去,她对那几个人说:“这是我的狗。”
那三人眼看就要得手,其中一个女的分明很不甘心:“你的狗?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李若风说:“我刚刚没看清,以为不是我的狗。”
那三人也知道她是那店里出来的,他们停了手,很快走了。
她回了店里,一个男同事说:“若风,你胆子那么大。”
她反问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吗?”
那几人很显然是临时起意想吃狗肉。她以前就见过有开男装摩托车的男人在路上经过看见狗,停车地架一打,拿车锁一下狠狠砸在狗头上,把狗砸晕了,然后迅速绑在后座上开车离开,整个过程也就一两分钟。
那天临下班时,她看见一个男人从花丛里拎着那条狗脖子上的皮过了马路进了对面的城中村。
几天后,她倒是又看见了那条狗,样子跟今晚这条有点像,只是那条是公的。
不管是那时还是今晚,她都不认为自己是做好事,她本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至于为什么做,她没去细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