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风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昏沉,房间里唯一的小窗户外面是相隔很近的一堵墙,没有什么光线。
她用指骨背按压了一会眼眶,人也随即清醒了些。
她记得昨晚好像是刘正元开车送她回来的,可是后来是怎么回到家,怎么睡着的,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找到在床角的手机,早上9点多。
刘正元给她发了微信:睡醒了回个信。
她回了三个字:我没事。
她再躺了一会,就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喝水。
楼下不远处传来许多嘈杂的人声,那些声音很奇怪。
她住的这栋楼前面被一栋私人楼完全挡住,嘈杂声是从宿舍楼正中的楼梯外面传来的。她平常不爱八卦,但是她反正没事做,就随手关上门下楼去看看。
在楼梯前另一边的一栋出租屋前围了很多人,有的在探头张望,有的或交头接耳或窃窃私语。
她还没走近,就听见一阵尖叫,人群随即分开两边。
她抬眼望去,有几个戴着白手套的人从出租屋里走了出来,大概是警察,后面几个人抬了一个什么出来,应该是具尸体。
人群散去,她问一个和她住同栋楼的人发生什么事,那人说是一个站街女昨夜里被杀了。
那个死去的女人春节都不回家,也许这世上也没什么在乎她的人了吧。
回到了小单元房,她煮了一碗素面吃,接到了殷笑的电话,叫她中午“过来”吃饭。
过去?对,那里以前不是她的家,以后更不会是她的家。她不想去,但她总归是要去的。
她一进门,殷笑就把她拉进房里,压低声音告诉她,说李若宏过年前亏空了请他卖酒的那个人十四多万元款项,那人大年初一带了票据找到家里来。
李检明问李若宏钱到哪去了,他说不上来,总之钱就是没了。结果李检明自己把那笔钱赔给了人家,并要求那个人不要公开这件事。
那个女人本来就是因为和李检明有点交情才请李若宏做事的,既然钱追回来了,她也就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当天李若风见到李检明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异样,甚至看不出丝毫情绪。
黎爱福和李若宏也同样。
殷笑吃过午饭后就去了她那些女儿家里,几天后才回来。
殷笑把李若风叫了过去,又像往年一样拿了个红包硬塞给她。
李若风把红包打开,拿出里面的那一张一百元撕成两半扔在地上,语气冷若冰霜:“如果你以后一定要再这样做,那就快点死了吧!”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的狠话。
茂村的命案刘正元当天就听说了,下午他打电话给李若风,李若风跟他在外面见了面。
他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你别在茂村住了,我给你找了间房。”
李若风笑了笑:“不用,住了这么些天,我已经习惯了。”
“可是你一个女孩子住在那里太危险了。”
她语气淡淡地说:“哪里都一样的。”
对她而言,哪里都是一样的。
刘正元看着她,眼里隐含着复杂的情绪。
她澄澈无比的眸子里总是若有若无地透着无所谓的淡漠,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女孩,他觉得自己从未走进过她的内心。
李若风举起手里的勺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用调侃的语调说:“傻了?”
刘正元回了回神,轻轻叹了口气。
李若风搅了搅碗里的香芋西米露,说:“挺好吃的,你真的不吃呀?”
“过年吃的甜食太多。”
过了一会,他还是不死心,“你真的不考虑换个地方住吗?”
“别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两人分开前,她还是说了一句话:“你不要去茂村了,大新年的,不吉利。”
年后,李检明打算把乡下的祖屋拆了重建,他带了李若风和李若宏回了乡下。
一边的邻居前几年已经重建了,那家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二楼的楼板伸出了来,霸占了二三十公分的空间。
他们站在厨房前面的天井上,李检明叫李若宏爬上屋顶去量一下那家楼板伸出来的具体尺寸,以后得锯掉的。
李若宏看了看,理都不理,转身就走了。
老屋已经年久失修,支撑瓦背的木檩和木椽已经有不少断裂,也因为不久前的一场大暴雨塌了一角。
李若宏走了,李检明便叫李若风上去。
李纹锦刚好也回了乡下,她也过来看了。
李若风身子轻,那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难事,小时候她就经常一个人爬上屋顶。
李纹锦看着她踩在松脱的瓦背上,不禁担心地叫她:“阿风,你小心啊!”
李检明当即面露不满:“她又不是什么大小姐,哪有那么矜贵。”
接着他又喋喋不休地数落了李若风一阵。
李纹锦都懒得理他了,她紧张地看着,直到李若风平安地爬了下来才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的邻居也是要重建的,他已经选好了日子,就在不久后,他问李检明什么时候动工。
李检明说要合李若宏的生辰八字得过几个月,邻居说他等不了那么久,就不一起了。
李若宏后来为这事向李若风抱怨:“他又不是没有钱,请几个人爬上去看不就行,为什么要我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