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的大桥的中央,抑制住对着漆黑的江面大喊的冲动,我回过头,光影中出现林熙款款而来的身影。
她的目光悲悯,眼神怆然,泪珠不断地跌落。
我心痛地伸手,却在眨眼的瞬间看到她的身影又消失不见,黑夜再次笼罩下来,漫延到我的整个世界。
四顾茫然的我终于确定,这不过是一场幻觉。
很久之后,我才转过身,回味着林熙的眼里的表情,这一刻,我更想她了,很想要告诉她,不要绝望,无论如何,我都会和她一起走下去。
一起走下去,或者...
我转过头,望着漆黑一片的江面,八十米的悬空之下,隐约的波光粼粼里,似乎藏着另外的一个世界。
这种想法有些疯狂,转瞬我又觉得理所当然,于我来说并不可耻,因为那不是绝望,不是逃避,是最坚定浪漫的誓言,是《江南》歌词里能超越时间的传言。
......
我的手抚摸着面前不知见证过多少沧桑变幻而又亘古不变的护栏,慢慢地朝着来路走去。
距离上一次的涂鸦集中清理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此刻的护栏上,又重新被这些不文明的时光印记占据掉。
有人宣誓着一定要打上黄金段位,有人在赞叹黄河真美,又有人沉浸在不可自拔的痛苦里把这里当成了树洞...
在密布的涂鸦里,我竟然意外地看到了我的名字。
爱生活更爱杨光。
落款只有时间,是在几天之前。
杨光的杨字,被涂鸦人圈了起来,换成了阳光的阳。
我不知道这是谁写的,肯定不是林熙,她不会单独把我的姓圈起来,这也不是她的字迹。
这个巧合除了让我有些惊讶,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想法,我盯着这一行字看了一眼,随后径直朝着桥头继续走去。
回到出租屋里,身心俱疲的我试图给林熙发了一条信息,却依旧是石沉大海,电话也是依旧在无人接听的状态中。
桌上的饭菜没有人动,我连一丝胃口都没有,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直到天明。
......
我以为第二天,林熙睡醒之后,就会跟我发信息,但是并没有,甚至连林向阳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在这种焦急的等待之中,我越来越恍惚,好在我最近的工作并没有很忙,许静安排好了编剧对故事进行改编,选景选角这些关于拍摄的准备工作也都有人负责。
许静给我的安排就是有空的时候,和徐正进行沟通。
我没有空,也静不下心思,整整一天里,我什么都没有做,时间却又过得非常快。
下班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前往光熙电商公司,前台的小姑娘告诉我,她们的原老板好像是要去国外进修,现在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新老板高慧娴,而高慧娴在这一整天里,并没有出现在公司。
这让我十分不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忽然有一股冲动,想要去找林予怀,林予怀的公司地址并不难找,
在企业查询软件的搜索里,就能很轻易地找到。
只是当我来到林予怀的公司之后,这里的整栋商业楼已经熄灯了,我怀着最后的期望按照软件上的电话打过去,却得知那边只是一个代办公司。
这种落空感,让我恐惧,让我惊慌,顺带着连这座城市都像是在一场幻觉里,我确信林熙一定出现过,偏偏就像是一阵我借来的风,吹过城市的天空,我知道她一定出现过,却又感觉完全看不见半分轮廓。
透过车玻璃,光影交错里,天空似乎起了舞,如一潭死水,只待人深陷其中。
......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三天之后。
在那天下班回来的夜晚,出租屋的楼下,我见到了我疯狂寻找了很久的林予怀。
这次,他并没有如我印象中的高大挺拔,甚至背部都有些佝偻,头发虽然梳理得一丝不苟,在昏黄的路灯下,却明显地看得出来,已经是半数雪白。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林予怀,没有开口。
“孩子,这几天你一直在找我吗?”
林予怀的声音中带着太息,并没有我意料之中的盛气凌人。
他喊我“孩子”,这个称呼,让我有一些想哭。
我抬起头,对着林予怀说道:“叔叔,我想知道林熙到底在哪里,这些天我一直在找她,可是,向阳的电话打不通,您也是一直避而不见。”
“我们上去说?”
林予怀看着这一片缭乱的城中村,眼中闪过莫名的疲惫。
“嗯。”
出租屋里,散发着红酒发酵的酸味,前几天清理桌子的时候,我失手打碎了的红酒瓶,事后我只是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导致现在林予怀进屋的时候,所看到的并不是我所期望的干净整洁。
“叔叔,有些乱,沙发是干净的,您坐。”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林予怀并没有坐下,而是在房间里深深地打量着,从逼仄的客厅到厨房,随后走到我的卧室门口,对着我说道:“这是你们住的房间吗?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嗯。”
我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依旧点了点头,随后站起身,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起走进了房间里。
林予怀慢慢地走进卧室,打量了一眼房屋布局之后,很快地走了出来,随后坐在沙发上,拿出一包烟点燃,随后将剩下的烟盒放在茶几上。
他对我说道:“抽烟的话,自己拿。”
我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一场谈判,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然后点燃,心中想好了说辞,以面对林予怀接下来的说辞。
在我的想法里,不过是经济条件的对比分析,这个租来的房子是如何破旧,立足于武汉在贫瘠的土地里,又是如何没有盛放我和林熙爱情的资格。
只是他接下来的话,却并没有按照我的既定想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