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集看她这幅认真样便觉得心生欢喜，凑过去亲了亲李若的脸颊，赶在人瞪眼看过来之前，清了清嗓子，肃了神色，又把话题拉回到正事儿上来，“赤骥那边已经把东西都拿过来了。章知平那头也有好消息，章家如今的家主亲自写了信过去，眼下青州这边，算是归拢在咱们手中了。”
提到这个，李若顿时眼前一亮，也忘了要和人算账的事儿，只拉着陈集的胳膊晃了晃，“那东西是什么？莫不真是什么神兵神将？”
先太后留下的宝贝具体是何物，至今也无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能惹得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甚至让皇帝惦记这么久，不惜为了沈大家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便千里迢迢派人去青州找的东西，想来，怎么也不可能无足轻重吧？
要说金银珠宝，她又觉着不大像，照赤骥报上来的地方，不管是崇云县的衙门还是崇云女娲神庙，能放珠宝的地方都不大，再者，太后又不是闲得慌，千里迢迢费尽心思藏那么些珠宝做什么？
说句不好听的，那地方便全藏得是金银珠宝，于皇家而言也压根不够看的。
李若一时思绪飘远，大胆揣测起那些东西会是什么。有没有可能是话本子上写的那种神兵？一个人能抵千军万马？又或者是什么有仙法在身的黄皮子，一张嘴就能让时间倒流？
她自己越想越天马行空，脑子里浮现出一只黄皮子气势汹汹地挡在两军跟前，一爪子叉着腰，另一只爪子伸出去，指着朝廷那边的大军大声呵斥一声“退退退！”
那场面，光是想想，她就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集话音一顿，低头望着她，好奇道，“有这么好笑？”
李若缓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压根儿没听见陈集方才说了什么，连忙抿唇屏住笑，十分严肃的摇摇头。
会说话的黄皮子什么的，还是自己想想就好了。
她这几日大约是被身边这些事儿搅乱了思绪，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人也变得贪睡不少。有时候白日里午睡也会一觉睡上一两个时辰，梦里头尽是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场面，她有时惊醒也会觉着奇怪。
但除了嗜睡之外，也没有别的毛病，李若权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她脑子里想了太多的东西太多的人和事儿，做梦的时候难免就有些杂乱。
李若清了清嗓子，对上陈集满脸的狐疑，赶紧转了个话音问道，“方才走神了，你说的什么来着？”
陈集有点儿没脾气，捏了捏她的手心，无奈把先前的话重复了一遍，“说那些东西呢，除了一堆兵器图纸还有本人名册子之外，还有一道加盖了开国皇帝玉玺的圣旨，以及，一方玉玺。”
李若心头一跳，这回也难再走神，“玉玺？”
玉玺不应该在宫里，在皇帝手上吗？怎么会出现在距离上京百八十里开外的青州？
李若眼睛里冒着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陈集。
陈集低低笑了笑，“嗯，是玉玺。不是如今皇帝用的那一方，而是大齐开国皇帝，我那位老祖宗留下的。”
大齐开国皇帝是个厉害人物。传闻里，这人和神仙转世也差不了什么了，坊间里提及这位开国皇帝，莫不都是赞叹，说是世间百年难得一见这样的人物，他那些功绩，便是要封神也使得。
他留下的传说故事不是一两件，每一件都和神话差不多，李若幼时也曾听府上年纪大些的嬷嬷们提过一嘴这些传闻中的故事，什么大齐这位开国皇帝出生时候天降异象，是金龙转世，长大后路过一处沼泽地，又救出个神仙妃子托生的女子，这便是大齐开国皇后.......
这俩人做的事儿，大多都被传得离谱又夸张，比之神话故事也不差什么。
一传十十传百，世世代代传下来，多少都失了真，但信的人却多得很。原因无他，这位开国皇帝确实本事极大，将昏庸无能的前朝一举推翻，没有让百姓陷入战争苦难之中，他夺位，几乎是速战速决，半年时间便已经肃清前朝余孽，建了大齐这个国号，如此速度，极是难得。
阿爹小时候也常说这些给她听，如今再提及，李若心底只剩惊叹，有些事儿，光听人说或许不觉得有什么难的，你得自己经历了，才能更体会其中的难处。
如今她和陈集筹谋大计，日日夜夜为这些事儿奔波，她才更懂了开国皇帝的事迹有多厉害。
短短半年的功夫，破旧立新，这事儿便是神仙来了，也不过如此。
李若想着从前那些传闻，语气里有些安耐不住的激动，“这开国玉玺，是老祖宗特意留下来的？难不成，他们对如今的局面早有预料？”
开国玉玺自开国皇帝殡天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便是后头继位的皇帝找遍了宫内，甚至把宫外开国皇帝驻跸之处都找了一遍，也没有半点儿下落。
为这个，当初还掀起了不小的风波，那开国玉玺对大齐来说多少有些气运的象征在，这重量，自然非同小可。
玉玺找不见了，满朝文武没少跟着着急，继位的皇帝更是愁的一宿接一宿没睡，只怕这开国玉玺落在了谁的手上，被人家拿着过来逼宫篡位，那玉玺代表了开国皇帝的意志，真要有人拿出来，朝廷少不得动荡一番。
最后也不知怎么弄的，继位的皇帝找了十几日，忽然就不找了，只留下话，说这开国玉玺到时候自然会出现，坊间少不得又是一番传言，说是开国皇帝预料到了什么，特此把这玉玺藏起来了，为了给大齐留一条退路。
这话，李若从前只当是谁编出来哄孩子的，如今却有些信了。
陈集下巴微微抬起来，“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他左右看了一圈儿，低下头，凑在李若耳边低声说道，“那封加盖了玉玺的圣旨眼下只有我打开看了，上头写的是皇帝的年号，说他不贤不孝，坏大齐国运.......反正，都是批判的。”